他伸手抓起她手上那包灶糖,丟給地上還在奮力吃的小雪球,看似隨手,卻是暗含慍怒。
“爺……”
他的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輕聲呢喃般地說,“回去等著。”
說完,抽手,轉身,去搭建屋子。
她身子發顫地愣在原地,半響,回過神來,滿心無力地提著食盒離開。
明明本來好好的,不是嗎?
※
他果然說到做到,一日三餐都是灶糖,連續六天,她如他所願,吐了,而今的她一看到灶糖就想吐,不,是聞到那股味道就想吐。
大年除夕夜,宮裡有盛宴。
連續六日不見的男子在傍晚時分,著一身華麗的絳紫錦袍出現在採悠閣。
“把它換上!”
他身後跟著幾名婢女,手上端著的又是華裳首飾。
但是,她看到托盤上的衣服不禁面露猶豫。
“爺,妾身可否穿別的衣裳?”
男子撫著懷中小狐的手略一頓,鳳眸徐徐抬起,“膽子大了,嗯?”
“不是,是妾身不能……”
“忘記灶糖的事了?”他不悅。
風挽裳不由得打了個戰慄,輕嘆。也罷,穿就穿吧,只希望她能撐得住。
萬般無奈的,她由婢女伺候更衣。
他就這般坐在屋裡,左手撫著桌上的小雪球,右手輕轉茶杯淺啜,狹長深邃的鳳眸似抬非抬地看著婢女給她換衣裳,就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品。
當他的面更衣,風挽裳實在覺得難為情,偏偏又不能把他趕出去,好在不用脫去中衣,不然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素色的深衣脫下,即便還穿著中衣,她傲人的身姿仍是彰顯無遺,玲瓏有致。
鳳眸微斂,落回小狐身上,手指撫著它,更輕,更柔。
一陣窸窸窣窣過後,衣裳總算穿好,風挽裳暗自鬆了一口氣,轉回身面對他。
他低著頭,好看的手撫著小雪球,一下,一下,很輕,很柔,彷彿藉著小雪球在撫別的什麼。
“爺,夫人穿好了。”皎月刻板地道。
撫著小狐的手停下,抬頭,看向她。
芙蓉紫的裙裳,金絲繡面,穿在恬淡的她身上,將她內斂的高貴完全襯托出來,想藏也藏不住。
尤其,她的髮髻上斜插著精緻的扇形頭飾,看起來更加不俗。
他仔細瞧著,頗為滿意地笑了,“果然是人靠衣裝,美得叫爺想將你壓回床上肆意折騰一番,怎麼辦?”
風挽裳羞紅了臉,其餘的婢女更是深深低下頭,唯有皎月不受影響地站得筆直。
他收斂笑弧,起身。
皎月立即帶著婢女將斗篷和手籠給她穿戴好,在主子爺抱起小狐的時候,已準備妥當,恭送他們出門。
今日又下雪了,兩抹紫影並肩而行走出幽府,男的俊得天下無雙,女的那種恬靜的美,猶如空無幽蘭。
……
馬車緩緩駛入皇宮,皇宮的年三十盛宴,素來盛大,文武百官皆可攜眷參加。
一出馬車,便是寒風凌冽,雪花紛紛落在身上。
放眼望去,皆是車水馬龍,每一輛車上下來的都是精心打扮過的貴婦人。
“九千歲安好!”
所有人,無論是穿得再華麗,見到九千歲都得躬身低頭問安。
一如既往,九千歲的儀仗早已等在風雪中恭候大駕。
風挽裳在皎月的攙扶下輕輕踩著那個人肉凳下車,一個宮女立即撐著傘過來為她遮去漫天雪花。
她抬頭看向前方,男子以慢條斯理的姿態傲視蒼穹的樣子真真震懾了她的眼。
他就是這般,微偏著頭,撫著懷中小狐,一切都是那麼不疾不徐,鳳眸淺闔,明明該只是安靜,那股隱隱散發出的霸氣卻是叫人不寒而慄,經過他身邊的人都得貓腰而過。
“過來。”
他的聲音本就是陰柔綿綿的那種,不高不低,所以即便是命令,也能叫人誤以為是溫柔。
風挽裳邁著蓮步走向他。
這裡,她曾渴望進來,因為想找人。
而今,確定那人已葬送在宮中,她一步也不想再踏入。
奈何,她嫁的是一個活在皇宮的太監,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太監。
“爺。”走到他身邊,她輕喊。
他淺淺看了她一眼,抱著小雪球舉步前行,她趕緊蓮步跟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