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宋佳音端了兩杯茶來,放到炕桌上。
葉蔚藍坐過去,端起一杯茶道:“姑娘喝茶!”
錢寶珠坐過來,裝模作樣地端起了茶杯,小手指高高地翹著蘭花指,輕輕啜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從懷中摸出一條淺粉色的紗織帕子,笑道:“不知道妹妹家中如今是做什麼營生的?”
葉蔚藍低下頭,心中不免疑竇,暗道,這錢寶珠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年紀,怎麼會操心這種事情?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當會問的問題是旁人每天都做些什麼消遣,家中有什麼好吃的,或者顯擺顯擺自己身上的衣裳首飾之類。
心中想著,她口中便答道:“哪裡有什麼營生?家父在世的時候,給些許留下些銀錢,省吃儉用的,倒也夠我們嚼穀的了,等來年開春了,再賃上幾畝地,一年的糧食也就有了,吃菜的話,後邊有塊小菜地,好歹種一種,也夠一家子吃的。”
錢寶珠馬上露出不信的神情,“妹妹你可莫要哄我了,瞧你這丫頭都繡了這麼好看的花,你娘是當夫人的,肯定繡的更好吧?”
葉蔚藍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隱約明白了對方的來歷。
那婆子便在一旁插言道:“說起這繡花,奴婢倒是聽說過,有一種雙面繡的技藝,最是讓人驚奇,不知道葉姑娘可會?”
葉蔚藍不著痕跡地笑道:“我們哪裡會什麼雙面繡?不過是打發時間繡著玩罷了,對了,不知道姐姐從東海而來,如今在何處落腳?”
此時此刻,她已經搞清楚了,這幫人肯定是為了雙面繡的技藝而來。
自己獨創的這一門技藝,在某些人的眼中,怕是成了會下蛋的金雞母了。
錢寶珠道:“我和我娘住在‘如家客棧’,不過住在客棧裡好不舒服啊,妹妹,不若你和你娘商量商量,讓我們住到你家來吧,大不了我們付房租。”
聽了她這一番話,葉蔚藍好懸笑出來,這位錢大小姐還真是會想,就這麼急赤白臉地賴著一個陌生人要住進人家家裡,換誰也不能同意吧?葉家又不是靠房租吃飯的人家,便笑著拒絕道:“真是抱歉,我們家人口多,本來這房子就不夠住的,實在沒有多餘的房間租給別人。”
“哎呀,我說妹妹,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啊?我剛都看見了,後院的主屋沒人住,上邊落著鎖呢。依我說,把你家下人打發到廚房去睡,把屋子全都騰出來,不就有房子租給我們了?”錢寶珠一邊說,一邊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暗道自己聰明,連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來。
葉蔚藍真是見識了什麼叫厚臉皮,如此臉皮,便是前世,她丞相府那些姐妹們也是比不上的。
她正在思考用怎樣的語言才能回絕得婉轉一點,就聽外邊突然響起一聲慘叫,“老……老虎啊……”
她不禁吃了一驚,趕忙快步走了出去,就見幾個車伕站在院門口,在合力頂著院門。
前院的屋子裡走出來個婆子,沒好氣地嚷嚷道:“吵吵什麼?哪來的老虎?瞧你們一個個嚇的那慫樣。”
“真……真的有老虎……”一個身穿青布小褂的車伕哭喪著臉道:“就在門口呢。”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嗷嗚”一聲,響起震天的虎嘯聲,那幾個車伕和那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婆子,頓時全都嚇得一哆嗦,那婆子的臉頓時就綠了。“不是吧,這裡可是有人煙的地方,怎麼會有老虎呢?”
宋佳聰今天得以休息,本來在院子裡玩耍,看著杜希華在地上挖坑,聽見外邊響起那麼可怕的叫聲,頓時嚇得“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李鳳從屋子裡跑了出來,把孩子抱在懷裡哄著。
馬廄裡的一匹笨馬和牛許是被這聲呼嘯嚇著,那頭牛直接就跪到了地上,而那匹笨馬也嚇得腿直接就軟了。只有小黑,不停地刨著蹄子,唏聿聿的一陣亂叫,好像在跟外邊的大老虎挑釁。不過小黑嘶叫了半天,發現自己還被栓著,便張開嘴巴去咬韁繩。
葉蔚藍此時根本就顧不到馬廄裡的馬和扭,她意識到什麼,快步走到院門口,沉眸瞪著那幾個陌生的車伕,冷聲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把我家大寶擋在門外不準進門,是要喧賓奪主嗎?”
宋恆之走過來,神情很是凝重,剛想說什麼,卻被葉蔚藍察覺,葉蔚藍大聲道:“宋大叔,你也是的,你明明在這裡,還讓這些個外人把咱們家大寶關在門外,讓大寶受這麼大的委屈。”
“我……”宋恆之一愣,剛想分辨,又被女兒打斷。
“爹,藍兒說的沒錯,你真是讀書讀的,全都‘兩耳不聞窗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