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華緊張地向後退了十幾步,做好了隨時逃跑的姿勢。
白虎慢吞吞地晃悠了過來,往葉蔚藍跟前一趴,眼巴巴地看著她放在一塊大石頭上的褡褳。
葉蔚藍趕緊把褡褳裡的醬牛肉和燒雞全都拿了出來,開啟油紙包,讓它挑著吃。
白虎自然是一點也不帶客氣的,張開血盆大口就是一通胡吃海塞。
葉蔚藍在旁邊看著它吃,她知道,一般動物都是護食的,所以她從來都不在白虎吃東西的時候打擾它,等它吃完,她才拿出了那隻哨子,吹了一個長音的節奏,然後對白虎道:“大寶,以後我一吹哨子,你就過來吃東西,記住沒?”
白虎用大腦袋蹭了蹭她,許是吃得有點鹹,走到小溪旁低頭去喝水。
葉蔚藍等它喝完水,又把酒葫蘆掛到它脖子上,然後道:“喏,這是給我姨夫的,你給他帶過去吧,我答應他了,以後不再來打擾他,不過家裡買了好多酒,他不喝就沒人喝了。”
說完,她向後走了兩步,然後衝白虎揮了揮手,“走吧,回去吧!”
白虎站在那裡看了她半晌,才轉過身慢慢地走了。
看著白虎搖晃的身影,葉蔚藍覺得有些傷感。
她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每天給白虎吃熟肉,會讓白虎喪失捕獵的本領,從而失去在叢林裡生活的資格,但是她忍不住就想照顧它。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粗大的枝椏上斜斜地躺著一個衣衫破爛,渾身上下都是酸腐氣息的男子,他用有趣的眼神看著葉蔚藍這小丫頭,口中喃喃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言出必行的。”
瞄了眼白虎身上的酒葫蘆,他身形一閃,便從樹上跳了下去。
……
數千裡外,都城之中
一個打扮得乾淨利落的婦人經由西角門急匆匆地走進昌平郡王府,手上還拎著一個青花瓷色的小包袱,來到一處院落跟前,她對守門的幾個婆子道:“去跟王妃稟報一聲,就說我有要事要見王妃。”
看門的一個婆子應了一聲,轉身進了院子,不過這院子裡還有一重院子,這重院子門口也有看門的,不過看門的不是上了年紀的婆子,而是四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這四個小姑娘全是做一樣的打扮,一襲淺杏色的窄袖齊膝襖子,同色的撒腿燈籠褲,腰間扎著黑布帶子,頭上挽的發,全都乾淨利落的髮飾,最多隻簪了一兩支銀簪子,並沒有多餘的髮飾。
傳話的婆子對她們道:“繡莊的池大娘來了,要見王妃呢。”
一個小姑娘答應了一聲,轉身進去通稟,不一會兒出來道:“把池大娘帶進來吧。”
傳話的婆子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兒,將池大娘帶了進來,池大娘在那小姑娘的帶領下進了裡邊這重院落。
繞過雕著福壽如意的垂花門,院子裡是一條青石鋪成的小徑,小徑兩邊是兩排整齊的櫻花樹,此時正是落英繽紛的季節,粉白色的花瓣如雪一般的落下,走在這樣一條小徑上,讓人猶如身在夢中一般。
但這位池大娘顯然已經來了不是一次兩次了,對這樣夢幻般的場景沒有半點新鮮感。
她踩著規矩的小碎步,跟著領路的丫頭一直來到小徑的盡頭,小徑的盡頭是一個直徑大約兩丈的花池子,裡邊種著應季的花卉,如今正是月季盛開的季節,奼紫嫣紅的煞是好看。
繞過花池子,便來到這院子的主屋,主屋門前的抄手廊下無聲無息地站著十幾名丫鬟婆子,鴉雀無聲的,一個敢亂玩亂笑的都沒有。
領路的丫頭把池大娘帶到這裡,便退了出去,主屋門前的一個丫鬟掀起織金的門簾子,隨後大聲道:“池大娘來啦!”
池大娘便走了進去,迎面是一幅玉雕的屏風,繞過屏風,便是一間花廳。
花廳裡並未焚香,而是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果子的清香味。
正前方面對著大門的方向是一張紫檀的雕著百合花的羅漢床,床上放著大迎枕,精緻的南綢絲繡,一張紫檀木的炕桌放在床上,床上放著一摞子賬冊。
一個身形嬌小玲瓏的年輕婦人斜斜地靠在大迎枕上,腿上搭著薄薄的夾被,地上的腳踏上擺著一雙石榴紅色繡玉蘭花的繡鞋。
這婦人不是旁人,正是昌平郡王妃,名喚百里遙,也是聞名天下的“聚寶商行”的主事人。
這“聚寶商行”的生意遍佈全天下,雖然打的是昌平郡王的旗號,但是真正說了算的卻是這位看起來年紀還不到三十歲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