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自內心的。這些嬌嫩的玫瑰還帶著露水,紅豔豔的在陽光的照耀下綻放著。她觸及那些柔軟的花瓣,並不像在“綠茵閣”的綠色藤蔓那樣,給她一種假惺惺的感覺,而是真實的,熱烈的,純潔的。
辛子喬笑著說:“只要你喜歡就好。”說完,他輕輕擁抱了她一下,像蜻蜓點水那麼溫柔。丁薇正手足無措間,只聽得他在她耳畔說了一句話,驚得她六神無主。只聽他說:“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歡你,丁薇。”
她被辛子喬這麼抱著,嗅著他鬢邊洗髮水的香味,和混雜著微微汗水味道的氣息,突然有一絲的不忍放手。他的懷抱十分的溫暖,臂彎有力,就像是個安全的避風港,等著她這彎小舟的靠岸。她看見他白色的上衣背後一塊黑色的汙點,卻又彷彿是看見了自己一樣。她是唐麟澤包養下來的情婦了,怎麼可以和這個陽光一樣的男孩子在一起呢!
丁薇不顧一切地一把推開他,唐麟澤的面孔彷彿就像是陽光中的一抹幽靈,尾隨著她的身影。她滿面淚痕地衝上樓去,倒唬了室友們一跳。
“怎麼啦?丁薇,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哭了?”早有人替她抽了張紙巾擦眼淚,不明就裡地問她。
丁薇只是埋頭哭,也不言語,好似要把這幾個星期來受的委屈和苦惱,一古腦兒都發洩出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你們不用撮合了。”她抽抽搭搭地接過紙巾,十分不領情地說了這麼一句,把室友們的一番做紅娘的美意徹底糟蹋了。
“為什麼?”張欣然貿然問了一句,大家都拿眼神知會她,她這才封住了嘴,訕訕地坐到另外一邊去,不敢吭聲了。
吳曉坐在丁薇的旁邊,幫她順著背,輕聲說:“我們也不是惡意,你別往心裡去。只是難得你過一回生日,我們都想多一個人,多一份熱鬧,正巧他問,我們就順便告訴了他。別哭了,今天你過生日,怎麼能哭呢!快把眼淚擦乾淨,我們陪你出去照相。”
“我不去了,謝謝你們。”她淡淡地回絕她們,又怕室友生氣,只得補了一句說:“昨天我打電話回家,有人告訴我說我爸爸來學校看我了。我猜他應該今天到。我要是走了,他找不到我,該著急的。”
“那好吧。”吳曉站了起來,招呼其他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
丁薇抄著前幾星期拉下的筆記,一邊心神不定地看錶。父親拄著柺杖,行動十分不便。他又從來沒出過遠門,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找得到這裡。
陽臺上依舊傳來吵鬧的聲音,夾雜著女孩子的欣喜與豔羨。丁薇明白是辛子喬擺放的玫瑰花的功勞。她往陽臺上看了一眼,張欣然正站在那邊,見她看過來,便告訴丁薇:“他還站在樓下不肯走呢。”丁薇只當做沒聽見,繼續抄她的講義。她和辛子喬同班一年半以來,並不曾有過多少交往,只除了日常的問候就是上學期期末他問她看卷子的那件事情了。接觸不多的人,丁薇向來是敬而遠之的態度。或許他又是一個唐麟澤也說不定。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章 戴上面具舞蹈(5)
她記得自己初來這個城市的時候, 一個人帶著行李坐地鐵。那是個下雨天,天陰沉沉的,透著那麼一絲壓抑和陰鬱。她走下地鐵入口的樓梯,迎面走來剛剛出站的行人,面孔淡漠,行走匆忙,讓她想起龐德的那首短詩《地下鐵》:“人群中這些面孔的幽靈,溼淋淋黑枝上片片殘英。”
那些從地下一湧而上的行人,彷彿從地獄中走出的一群群幽靈。他們撐著手中的雨傘,在雨簾中遠去,迷濛的雨霧中,黑色的雨傘就彷彿地獄之花凋落下來的片片殘英。她一開始並不懂這首詩的含義,只是身臨其境了,才讀出其中“這些面孔的幽靈”之意,它喻著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冷漠。在這個現代的社會之中,所有人的步履都是匆忙而倉促的,地鐵中承載著那麼多的腳步,或上或下,不斷更換,人的相遇只在地鐵中那麼短短的一瞬,亦是無言。人在身邊,感覺卻是隔了人世與地獄的分界,她總是覺得“這些面孔的幽靈”是隱藏在人世間的地獄之魔,雖然衣冠楚楚,可是心卻是邪惡的。這些幽靈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伸出很多隻手,想把她拖進那萬劫不復的深淵。她用力掙扎,那些手卻抓得更緊,幾乎讓她窒息。而唐麟澤和善的面孔,便幻成一抹隱隱約約的影子,浮在那些手掌之後。又或者他的面孔是雨傘下眾多的一個,隨著雨聲潺潺,他撐著傘漸行漸遠了,只在遠遠的角落裡回一下頭,目光直視著她,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邪惡。
丁薇突然覺得汪精衛“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信條,在某些時候也有足夠正確的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