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對著鏡子嘆了一口氣。

“雲兒，嘆什麼氣啊？”

這個好聽的男聲傳來的時候，百里凌風已經站在她身側了，他總是喜歡毫無聲跡地出現在她身側，對於這一點，梁秋早已見怪不怪了。

百里凌風的武功很高強，他要讓自己走路沒聲音，易如反掌。

“沒什麼。”梁秋抬起頭，對著他笑，“百里哥哥回來了啊！”

半個月前，百里凌風奉命去協助百里聞星處理西北雪災問題，當然，這件事情，主要是百里聞星處理，百里玉山只不過是看不慣他無所事事，故意給他找事。

“恩。”

百里凌風點點頭，漆黑的眸子伸如墨水，他深深地凝視著梁秋，伸手拂過她的臉頰，在她的眼眶處畫著圈圈，他在她的眼裡尋找著是否有喜悅之色，他的雲兒，半個月沒見他了，是否有想他？

今日見到他，是否有驚喜？

可是……她的臉上竟然是淡淡的，不悲不喜……

“雲兒，你變了。”他的眼睛有些黯淡，聲音是輕輕的。

“變了？有嗎？”梁秋問道。

“雲兒，你在敷衍我。”

他放開她，重新站了起來，踱到窗邊，看著外面的皚皚白雪，看著松樹上凝結成的，雪白的雪花兒。

被他看出來了。

梁秋心裡感嘆！

她是敷衍他，但是，除了敷衍，她還能怎麼樣，難道告訴他，一個人變化是很正常的，告訴他在末來，會有一個偉大的哲學家叫做馬克思，他提出了偉大的辯證唯物主義——時時處處有變化，靜止不變的物質是不存在的？

其實，就算她真的跟他這麼說，又是何嘗不是一種敷衍。

半個月前，他走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會發了瘋一樣地想她，可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倒不是說不想他，只是……沒有想象中強烈，她甚至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不在了，她不用提心吊膽，不用擔心隨時隨地都會被他當棋子用了……

所以，她這些日子過得很平靜，觀在，他回來了，之前，總管太監早就將這個請息告訴她了，她早已有心裡準備了，依舊是高興，但是卻沒了想象中的那種欣喜若狂，而是多了一絲沉重。伴隨著他的走近，那股子消失的壓了也跟著回來了……

她的心情很矛盾，矛盾得沒辦法用語言來表達清楚。

所以，她乾脆不說什麼，她低下頭，回到書本中去，繼續看著話本。

百里哥哥替她挑選的話本都還不錯，雖然這種東西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都被稱為惡俗之物，入不了文人雅士的法眼，但是，它們確實很感人。

有時候，人類就是這麼奇怪，那些感動了無數人的好文被稱為惡俗之作，而那些沒人看的卻被稱為藝術品。

人類，可不就是奇怪的生物。

“雲兒，你越來越沉默了。”

百里凌風看著外面的雪景，他沒有回頭，話卻是對她說的，話中似乎透露著些許的孤寂與失落。

他回來了，她竟然沒有預料中的欣喜若狂！

“是嗎，可能天氣冷了吧！”

梁秋抬頭對著他笑，他不語，她的目光便又回到了書本中去。

沉默取代了一切，空氣顯得那麼寧靜，一陣微風吹過，明明是很小的風，甚至吹不動一片落雪，但是，他的哀鳴卻是這麼的明顯。

百里凌風的雙眸越來越黑了，看不出什麼情緒，卻能讓空氣都帶上了濃濃的無奈和悲哀。

他悄然轉身，看著坐在書桌上看書的她，半個月未見，她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此時的她穿了一襲紅色的長衫，披著他給她定製的貂皮披風，烏黑的頭髮隨意挽著，低著頭，看著話本。

他的雲兒……越來越美麗了……

她看起來，那麼端莊，那麼典雅，彷彿下凡的仙女……

可是，他剛認識的她，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她的那雙眸子看向他的時候，是這麼地靈動，而現在，她看他的時候卻帶著疏離……

是的，疏離……

她的雲兒，她的妻，看向他的時候，眼中帶著濃濃的疏離……

他恨見了這樣的眼神！曼恨見了她這樣不冷不熱的態蠱

他朝著她走進，一步一步的，讓腳步敲打著地板，露出清脆的響聲，可是……她卻渾然未覺……

少年的眼眸更加深沉了。

他……似乎抓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