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咋的,就是傷了點皮肉。〃
何岸問:〃這事郭書記知道嗎?〃
劉傑說:〃郭書記和良店村村長良恩懷商量後同意的。〃
何岸雙手一拍:〃你們怎麼這麼魯莽,這不是上了良恩懷的當嗎?唉,也怪我,沒能給你們把意思說明白,看看,惹下亂子了不是?〃
〃出了啥事?〃劉傑不解地問。
杜康大喊道:〃啥事!你們把何鄉長毀了!誰讓你們把人打殘廢的?誰給你們的膽?〃
何岸又詳細問了打人那天的情況後說:〃杜鄉長,也不要緊張,不就是打傷了人嘛,也不至於嚴重到那個程度。這是人家設的圈套,讓咱們去鑽哩。〃
杜康氣憤地說:〃事到如今你還為他們遮掩,火都燒著灶房了,你還不急。〃
〃怕什麼?蒸饃是實的,包子是虛的。事情張揚得天高,還會落到地下,我就不信平地裡能捏個墓堆!〃
不信就讓你信。
第三天,關於何岸打人致殘的調查組正式來到絳水鄉,刁永生組織員任組長,焦彬任副組長,他們沒走鄉政府,徑直來到良店村調查,做的筆錄已有一厚本子。被調查的人有孫英、良恩懷等村幹部,還有宋二狗本人,良恩懷還專門安排一夥人在門外高喊要嚴懲兇手,有人還扔石頭,大罵共產黨。宋二狗女人鼻涕一把淚一把,請求縣上給她做主。刁組織員表情嚴峻,牙齒緊咬,兩腮鼓起頗有力度的核桃。焦彬不時地搖頭、嘆氣,嘴裡嘟囔著。一些在催糧、批宅基地、搞計劃生育、分口糧田中受過鄉上處理的人也紛紛前來訴說冤屈。調查組的到來,使良店村頓時熱鬧起來。刁永生坐了多年機關,從來沒有這麼被群眾擁戴和企望過,當即表態說這案子屬於非法打擊群眾性質,是和黨的紀律背道而馳的,他要負責到底,伸張正義,以平民憤。
焦彬色迷迷地看著雖然已生過三個孩子,卻因激動顏面泛紅的宋二狗媳婦。心想:我為你申冤,你給我什麼好處啊?
這宋二狗媳婦當初是良店村的一枝花,名叫苗條,十七八歲就出脫得很標緻,尤其那滾圓的屁股和高挺的胸脯,更是惹得方圓十里八村的小夥子騷動,每逢村裡演電影看戲,都有因她生事鬥毆的,父母親為此事心裡大加熬煎,想早些給苗條找個好主兒嫁出去。誰知話一放出,來提親的人便絡繹不絕,條件越攀越高。這件事被村裡的屠夫宋二狗知道了,他一想,自己二十七八了還沒有個可心媳婦,這肉賣的什麼勁?他幼時就常和良恩懷、葛慶等人偷雞摸狗、打架行兇,被稱為〃宋一刀〃,後來殺豬賣肉,吃得兩腮肥圓虎背熊腰。他賣肉有一個惡名,就是一旦一刀下去,無論肥瘦貴賤,顧客不能不要。否則他的名言就脫口而出:〃要嗎,割你一塊下來!〃油膩又閃著亮光的刀子往前一伸,嚇得顧客連賠不是,慌忙從衣袋往出掏錢。
臘月根這天下午,宋二狗喝了些酒,提了一個豬頭,來到苗條家相親,跨進院門就唱起了那段鄉間流傳甚廣的流浪漢曲子給自己壯膽:
進門來不見那兒和女,
窗臺邊坐的是我的妻。
(坐在炕頭的男人聽見賤配自己女兒,撈起笤帚疙瘩罵了聲:滾,滾出去!)
沒料想遇著我丈兒爹個瞎瞎脾氣,
(在灶間燒火的女人說道:〃跟那要飯吃的較啥量哩,給打發點讓人走。〃)
唉,還是我丈母孃心疼女婿。
白口和唱曲怪腔怪調的依著角色哼完,已進了堂屋門,見苗條父母在炕頭坐著,二狗睜著那雙又黑又深的三角眼笑著說:〃爸、媽,從今兒個往後,我就是你二老的女婿了,苗條嘛,我看上了,你二老就看著辦吧。〃沒等反應,他提起豬頭嗬嗬一笑:〃這是我給你二老提的見面禮,你們看是放在桌子上還是扔到地上?〃說完扭脖子往屋頂斜瞅,不言語了。苗條媽見此情景早已嚇得縮到了炕拐角,苗條的爸還算見過一些世面,忙不迭地說:〃有話好商量,有話好商量,容我們合計一下。〃〃合計什麼,我要你給個話,我還忙著殺豬呢。看上苗條是我的事,識不識抬舉是你們的事。〃苗條爸連連說:〃好說好說,可也得苗條回來,給她說一聲嘛。〃宋二狗才刮淨的青臉皮往開一裂,說:〃你是我丈人,你給她捎個話,就說我,我愛她得很呢。〃說完雙手把豬頭放在桌面,大笑出門。宋二狗走後,一家人邊哭邊商量,最後給二狗回話同意。這樣,一樁由良恩懷做媒的婚事沒出正月就辦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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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鄉鎮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