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搭上她的脈,臉色也是一變,太晚了。
她確是吞了生金!
剛剛的大夫該是用金針封了她的生死穴,才撐到現在。
是啊,襄親王府的大夫,又豈會是泛泛之輩呢?只是撐了這半個時辰,卻是大限,任誰都無法挽回的大限。
如今,她說話的順暢,不過是回光反照罷了。
“姐夫,對不起。”她輕輕說出這句話,她反覆住他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小姈不想讓姐夫為難的。真的,對不起。但”
她話裡的意思無非是映證了一個事實,失貞。
“告訴朕,是誰?”
她輕搖頷首,讓她怎麼說呢?她又能怎麼說呢?
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有遺憾,就一併隨她去吧。
她不願意,此事再牽扯進更多的人,尤其,那人,或許,是她想要維護的。
她不能做到絕情啊,真的不能。
“姐夫,答應我兩件事,好嗎?”
“你活下去,朕才答應。”
“先答應我。”她深深吸進一口氣,語音開始輕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限數,從吞下生金那一刻開始,就知道,“大姐若活著,一定不希望看到八年了,姐夫還沉迷在沒有辦法挽回的傷痛中,姐夫幸福,才是她要的,真的。”
軒轅聿被她覆住的手,隨著這一語,稍顫了一下,她覺到他的顫瑟,繼續道:
“姐夫,二姐對您,是付出了真心,可惜,這份真心,始終是太過了。但,她畢竟是小姈的姐姐,也是西家最後一脈了,小姈懇請姐夫,不管怎樣,讓二姐好好地活著,好麼?”
軒轅聿還是沉默著。
她說的這兩句話,僅讓他想起西藺媺臨終前的那些場景。
他不願再多一次地回憶,因為每次回憶,有的僅是難耐的愧疚。
“姐夫,小姈死後,不要遷怒納蘭祿,他無心的。只是,小姈的脾氣,不容許這種缺陷的存在。”
她的話語逐漸輕了下去,臉上,卻還是保持著一樣的笑容。
哪怕,要走,她也要帶著笑。
不讓她唯一的姐夫擔心。
這麼多年,她想,她漸漸開始懂得姐夫的揹負和隱忍。
然,有些話,是她不能再說的。
畢竟,血肉親情,讓她無法徹底的拋下。
即便,到了生命的盡頭,她還是放不下。
一如,大姐去前的交代一樣。
可,她必須要死,不僅是以死明潔,更為了
她覆住他的手,終是驟然地垂落在地,她帶著笑意的臉,重重地一併垂了下去,再沒有一絲的聲息……
第一百零五章 失貞潔(06)
夕顏在室外,單獨喚了碧落往一側無人處去,從碧落口中方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今晚的洞房花燭,不過是一場關於貞潔背叛的鮫淚流盡。
碧落在她進宮後,就被指往伺候納蘭祿,碧落知道的,僅是隨著洞房納蘭祿的一聲痛斥,出得房來,她進得房去,已見西藺姈仰首吞下金子。
生金,可墜人死。
寧願一死,明其潔,也不願在成婚當日就被休回西家。
真的,是這麼簡單嗎?
還是另有隱情呢?
譬如說
她來不及繼續往下想,因為,隨著室門開啟,軒轅聿站在那裡,室內,除了寂靜外,還有一種死亡的氣息在瀰漫。
從剛剛大夫被悉數摒退,她的心裡就是不安的,這意味著西藺姈不再需要任何救治,因為,軒轅聿本身就是極通曉醫術的。
吞生金,少則半個時辰,多則一個時辰,必會墜死人。
那麼,現在,西藺姈該是
她看到他的面色愈發陰鬱,這層陰鬱讓她的手一併的冰涼起來。
他會遷怒於納蘭祿吧。
而她該選擇明哲保身,不是嗎?
既然納蘭祿今日是咎由自取,她憑什麼一再維護一個不屑他維護的人呢?
只要她好好地做她的醉妃,襄親王府少了一個王爺,又怎樣呢?
誰說女子在宮裡興隆不能護一府安寧,非得靠軍功顯赫才是根本呢?
並且,今日之事,納蘭祿難道就沒一點責任嗎?
義氣用氣,愚不可及!
“皇上,納蘭祿藐視賜婚,理應重責,但,是臣妾往日縱容了家人,所以,請皇上先重責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