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的一面之緣,也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息棧用頭巾裹面,避過盤查,低調出了石包城,與在城外樹林子裡歇腳的夥計們匯合,沿著祁連山側的小路繞道迴轉野馬山。
還沒走多遠,突然聽得林間窸窣,響動異常。
息棧耳聰目明,察覺到了動靜,立刻讓夥計們策馬避到小土包之後,這才高聲問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什麼蔓兒?”
對方沒有應答,一陣瑣碎的腳步聲,似乎是要逃跑。
哼,哪裡來的小賊?
哪個綹子的探子?
小鳳兒抽出盒子炮,一腳輕點馬鞍,騰空而起,掠過樹梢,向著那幾枚暗淡人影飛去。從空中一手薅住一個人的衣領子,將人踹翻在地,槍管子抵住了腦瓢。
“什麼蔓兒?哪個山頭的?”
被按倒的人瞪著一雙凹陷的眼,滿臉的煤灰,鬍子拉碴。眼鏡從臉上掉了下來,摔到地上。
眼鏡本來就掉了一隻鏡腿,是拿個破繩子歪歪斜斜地綁在腦袋上的。
那副眼鏡只有一扇透明琉璃片片,另一扇就剩下個圓框框。
息棧沒認出人來,卻一眼就認出了這副殘破不堪的眼鏡。
“你,你是。。。。。。你是那個參謀長?”
對方一聽這話,頓時驚恐,張著嘴不答話。
密林之中傳來響動,槍支拉栓上膛的動靜,有人低低地喊道:“放開人!不然我們開槍了!”
“別開槍,不要開槍!”
息棧挪開槍管子,一把扯下包裹住整個腦袋的黑色紗巾,青絲馬尾長辮從腦後甩落。“參謀長,我是息棧吶,野馬山的二當家,你忘記了麼?”
眼鏡參謀也沒認出人來,卻一眼認出了這一根辮子,驚魂未定,舌頭都結巴了:“你,你是那個,那個,野馬山大掌櫃身邊的年輕人?”
躲在樹坷垃裡的人紛紛冒出頭來,息棧放眼一看,這些先前見過的紅匪軍夥計,如今落魄得已經完全辨認不出。
大約是為了躲避馬家軍的追捕,沒有人再穿那身淺灰色軍裝,也不見了八角小灰帽,而是不知從哪裡撿拾來的破布、麻片和獸皮,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纏裹在身上,勉強蔽體。
眼鏡參謀的頭髮長得足足快有五寸,眼眶和臉頰瘦得深深凹陷下去,眼中佈滿絳紅色的血絲,顯然已是飢寒交迫,疲憊不堪。
息棧抓住眼鏡參謀的臂膀追問,寥寥數語,就知道了戰事的大概情形。
許軍團長手下的隊伍,正是負責駐守古城縣的那一撥紅匪,被馬家軍騎兵師圍攻,寡不敵眾,彈盡糧絕,城破失守。紅匪軍缺槍少彈,很多人只能用大刀和木棍抵禦馬家軍的攻勢,大部分夥計力戰陣亡,只有一小撮人奮力突圍。
這一撥人不敢走大道,就只能繞路鑽進祁連山脈的密林中,正要尋思著沿甘青邊界一路走回陝北根據地,這就不巧碰到了息棧。
息棧心中焦急,連忙問道:“許軍團長和柳師長他們兩人呢?”
眼鏡參謀臉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怎麼?他們,他們。。。。。。躺了?”
“許軍團長不知道下落,我們在路上被騎兵打散了。。。。。。我身邊兒就這五百多個同志,找不見許茂璋同志,也不敢待在原地,只能先往山裡跑。柳寶勝同志他,他。。。。。。”
“柳師長怎樣?”
“我們師長受了重傷,走不了。。。。。。我們又都沒有戰馬,他怕拖累大家,就留在了路上,沒有走。。。。。。”
息棧一聽,那豈不是等死麼?“他留在了哪裡?還能不能找到呢?”
“嗯,在古城縣郊外不遠,只怕已經被馬家軍俘虜了。。。。。。”
“那可就壞了!”息棧狠命地咬了咬嘴唇。
“什麼壞了?”
“馬家軍是殺俘的。我們的探子說,在高臺縣被俘的你們紅匪軍的夥計,都殺掉了。前幾日還在玉門處決了你們的幾個頭領。。。。。。”
一眾紅匪軍夥計,聽到息棧這樣說,個個目光沉痛哀傷。眼鏡參謀兩隻眼裡噙滿淚水,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息棧略一思索,回頭看了看自己帶的這一百多人的小隊,雖說是綹子裡的精壯騎兵,人數實在不太夠用。可是現下已經沒有工夫遲疑,於是抽調出二十個夥計,吩咐他們不可走官道大路,只撿土匪們常走的偏僻狗道,務必要將眼鏡參謀這一撥紅匪軍安全護送上野馬山。另外派一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