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悄悄地回了秦曉彤一個瞭然的眼神。
秦曉彤見石秀秀得到了她的暗示,也放了心。現在人多,石秀秀不可能把她家電話給她,不過在那之後,只要事先有準備,石秀秀要偷偷給她電話號碼就容易一些了。
秦曉彤收回視線的時候,正好與二狗子的媳婦視線對上,她一怔,對方卻已先一步轉開了視線。
院子中眾人已經開始說起電話的話題,而秦曉彤則如同來時一般,悄然離開了。她想幫助被拐賣的女孩,這點毋庸置疑,但對於二狗子家的那個女孩,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任。她怕那女孩在長期的潛移默化中已心甘情願活在這裡,甚至將自己視為村裡人,將她解救石秀秀的行為視為背叛,所以她不敢將自己和石秀秀暗中的來往暴露在那個女孩面前。
在過去幾天中,秦曉彤已經弄清楚了這個村子的身份證問題。村子的戶口本和身份證都在村長手中,誰家有人要出門打工,村長會將身份證交給他。因為這邊過於偏僻,戶口本的更新非常不及時,一般只有在要辦理新身份證的時候,才會連待辦身份證的未成年人所在家庭戶口本一起更新。而新身份證的辦理,是三年一次,屆時,十六歲到十八歲的孩子會一起辦。上一次辦理新身份證是兩年多前,再有三個月,秦曉彤就差不多到十六歲,可以一起跟秦二強一起辦新身份證了。
得到這個訊息,秦曉彤很振奮,還有三個月,拿到身份證之後她就能想辦法離開。
第二天,秦曉彤單獨送秦四強去上學。傻根也是天然村的,就和秦四強約好在村口見,兩人一道去上學。秦四強本來根本不想讓秦曉彤送,他討厭看到秦曉彤,不過秦土根不放心他,怕他在路上玩鬧耽誤了讀書,甚至遇到危險,所以無情鎮壓了秦四強的反抗。
秦四強和傻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理也不理跟在後方的秦曉彤。傻根是個七歲的小男孩,長得沒秦四強壯實,瘦瘦弱弱的,但比秦四強高,像根竹竿似的。
兩個小男孩嘰嘰喳喳說了一路,秦曉彤聽到陸澤給傻根起的英文名是史蒂夫。她還得知,昨天陸澤給他們起了英文名,發了新書後,就讓他們自己在教室裡看書,他什麼也沒教。今天這兩個小男孩都很興奮,他們覺得昨天陸老師沒教他們東西,今天總該教了,都很期待今天的課程。
一個半小時之後,三人到達了山坳,而李家村的四個男孩也早到了。六個男孩熟門熟路地進了一間沒上鎖的房間,秦曉彤跟過去看了下,那應該是間教室,放著十來套單人新桌椅,講臺和黑板看起來都是新的。
這一排平房很舊,應該早就存在的了,不過這間教室,應該是在陸澤來之前才剛弄好的,一切都是新的。教室有門有窗,還有白熾燈,不看教室外部面貌,單看裡面的話,跟普通學校的教室似乎也沒太大區別。
秦曉彤剛看了會兒,秦四強就咋咋呼呼地要趕她走,她只好轉身離去。在走出山坳時,她回頭看了眼,剛巧看到陸澤打著呵欠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吸著盒牛奶走到教室。
秦曉彤眉頭微皺,轉身離去。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回想剛才看到的一幕,以及之前聽到的傻根和秦四強的對話。天然村和李家存這邊,從前應該並未有人來支教過,所以這裡完全是陸澤的爺爺新開闢出來的。陸澤如果好好教也就罷了,可他如果每天都讓這些孩子們自習,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懂,連拼音都不認識,又能自學到什麼呢?長此以往,他們將不會再對學習感興趣,他們走出矇昧的第一步就會完全斷絕。
這段時間以來,秦曉彤發現村裡人沒有一個覺得買賣婦女有什麼不對。他們不識字,不懂法,只知道生存與繁衍,他們都是矇昧無知的,對他們來說,社會道德和法律法規什麼都不是。而能改變這一切的,只有教育。她希望下一代的思想能在教育中完全改變,並因此影響上一代,讓買賣婦女的事不再發生。沒有了市場,拐賣婦女的事件才能逐漸減少。
秦曉彤不知道她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太過深遠,但有些事她力所能及,她便想試試。
她突然停住腳步,幾秒後轉身走了回去。
秦曉彤走出不遠,回到山坳中便透過教室的玻璃看到陸澤坐在講臺上無聊地玩著指甲,而臺下的孩子們在低頭看書,時不時抬頭祈求地看看陸澤,見他根本毫無反應,又失望地低頭,繼續茫然地看起書來。
陸澤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跑了出來。他額頭冷汗直冒,英俊的面容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剛出教室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秦曉彤,一怔之下停住了腳步,維持著微微彎腰抱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