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樹 作者:悅言
第一章
“噯,能幫我把箱子放上去嗎?謝謝。”一個年輕的細細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把視線從車窗外收回,扭頭看到一個個子高高的年輕的女孩正微笑地望著我。她的腳下是一隻笨重的皮箱。
“哦,沒問題。”我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女孩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身子往後退了幾步,眼睛盯著地上的皮箱。
“很重的,你當心點。”女孩不無關心地提醒道。我用手握住皮箱把兒,略微用了用力,以此來感受一下皮箱的分量以便能夠量適度力讓自己的動作可以在上升的過程中一氣呵成。
正如女孩所擔心的那樣,皮箱的份量不是一般的重,我甚至懷疑她是否把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全都裝進了這隻可憐的皮箱裡,撐得像一個剛從烤箱裡取出的麵包。
這個重量對我來說的確是個挑戰。我略微活動了一下腿腳,做了兩次深呼吸,一隻手緊握住皮箱把兒,另一隻手托住另外一頭。猶如一個在奧運賽場上的舉重運動員,兩腿開啟與肩同寬,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我早已記不起當初在襁褓中吃母親奶水究竟用了多大的勁,而只是後來在電視上偶爾見過那些幼小的哺|乳動物竭盡心力爭搶並貪婪吮吸母親奶水的情景)奮力把皮箱提起舉過頭,穩穩地放在了頭頂的架子上。
“哦,謝謝。”女孩兒興奮地看著我,那眼神中除了感激應該還有一種對我剛才流暢連貫動作的肯定和讚許。
“沒什麼,小意思。”我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細的汗珠,迅速環顧了四周的婦女兒童和幾個上了年紀的中老年男人,這種力氣活兒也只能落在我這個身高一米八的年輕人身上,責無旁貸。
女孩從身上那個粉紫色的小包裡掏出一張紙巾遞給我,“真的太感謝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麼才能把這個笨重的傢伙弄到上面去。”
我重新坐回位子,女孩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去北京?”
“是的。”
“出差還是工作?”女孩歪著頭看著我,眼神清澈明亮。
“工作。”我用女孩遞給我的紙巾擦了擦從鬢角冒出的薄薄的一層汗珠。紙巾上散發著一股茉莉花的香味,清新,淡雅,給人舒爽的感覺。
“你呢?去北京上學嗎?”
“是啊!”女孩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你怎麼猜到的?”
“這還用猜?一臉的求知慾和學生氣。”我笑道。
“有嗎?從我臉上真的能看出來?”女孩好奇地看著我說。
“逗你呢!”我對著她笑,用手指了指她左胸前的那個某大學的校徽。女孩的臉頓時紅了,低下頭急忙把校徽摘了下來,“我說我不戴的,可我爸非要我戴上,真是的。”女孩似乎對自己這種六七十年代流行且時髦的行為感到羞赧和窘迫。
“大幾?”
“大二。”
火車終於開始動了。這是一列剛剛興起並投入使用的動車,明亮舒適的車廂比普通火車的確讓人感覺到有許多的不同,朝著同一個方向的寬大的座椅,封閉的車窗被擦得光可鑑人,車廂與車廂之間上方的電子顯示牌不時地自左至右閃出當下火車的時速,徐徐的冷氣從頭頂側上方的密密麻麻的小孔中吹出,整個車廂清清爽爽,與車外的悶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女孩放下了前排座椅靠背後面的擱物板,從包裡掏出一小瓶營養型飲料,又拿出一根吸管插上遞到我面前,“喝吧,我爸說這比碳酸飲料有營養。”
我看了看女孩手中的飲料說:“我不喝,這都是小孩子喝的玩意兒,再說我喝了你喝什麼?”
“我還有呢!”女孩又從包裡拿出一瓶在我眼前晃了晃,“喝吧,沒有蒙汗|藥,我請你的,算是剛才你幫我忙的酬謝。”女孩格格地笑著說。
“我才不怕呢,就算有蒙汗|藥我也不怕,我身無分文,除了身上的器官還健全之外一無所有,況且大庭廣眾之下你也不可能對一個曾經熱心幫助過你的人下如此毒手用刀把我的腎取走吧,我相信你的善良相信群眾更相信我們的乘警。”我端起飲料,含住吸管猛地嘬了一口。
“哈哈!你這個人說話可真有意思。”女孩囅然而笑,那雙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形。
我身子斜靠在車窗和椅背之間,喝著水果味的飲料,仔細地觀察女孩。
女孩的面板很白,一頭烏黑的秀髮用一把淺紫色半透明的髮卡在腦後挽了一個髻,清秀的臉龐上眼睛明亮而純淨——這是許多莘莘學子們獨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