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目光微微一掃,看看正側耳聽他講話的諸位頭人,拿起小銀刀來好整以暇地切下一片羊肉,蘸些鹽沫兒遞到嘴裡,這才沉沉笑道:“楊大人,西北地方,是不同於中原的。你可知十年前永安軍節度折德扆往開封朝靚官家時,官家曾親口允諾他:“爾後子孫,遂世為知府州事,得用其部曲,食其租入”,世龔其地,自轄其民。我夏州李氏、麟州楊氏,其實也是一樣的。在我李氏轄地之內,可以自行徵召兵士,自籌兵餉稅賦,甚至……自行決定對外用兵!”
最後一句,他用音甚重,一些頭人頓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李光儼恍若未見,只是傲然道:“說句枉大的話,這樣的權力,其實我李氏就相當於一方藩王,官家如此信任恩寵,我李家自然要世世代代忠於朝廷,為官家永鎮西藩。而欲要西北穩定,這內部,就絕對起不得亂子。”
他俯下身子,五指微微一攏,冷笑道:“我羌人都落,對付吃裡扒外的族人,是要五馬分屍的。如果有哪個部落膽敢揹著我李氏勾桔外人,圖謀不軌,那我李光儼就要讓他的部族從此除名!”
大帳裡靜悄悄,諸部頭人屏息不語,一時靜的連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聽得到,不但諸部頭人臉色難看,就連蘇喀臉上的假笑也掛不住了,楊浩卻豁然大笑道:“李大人不愧是統兵的將領,好威風、好煞氣呀。居安思危是好的,不過大人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呢?下官一路行來,只見各部落安居樂業、和睦相處,由此可見李節度公正嚴明,御下有道,想來應該不會有人去勾結吐蕃、回訖、或者契丹人,對我大宋有所不利吧?”
李光儼一再強調李家,楊浩則扯住大宋的招牌不放。他這安居樂業、和睦相處的話一說出來,各部頭人臉上都有些尷尬,前不久,野離氏還匯合党項七氏同夏州打的不可開交呢,橫山那種三不管、三都管的地方,諸羌部落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夏州一與府州、麟州開戰,他們就今天幫著這邊,明天幫著那邊,忽敵忽友打得不亦樂乎。夏州要是與府州、麟州休戰,橫山大小部落之間就今天你來偷襲我,明天我去攻打你,總之,一年到頭也沒個消停時候,這樣的情形,哪裡談得上和睦相處,安居樂業。李光儼那番話分明是警告各部不要與蘆嶺走的太近,但楊浩這番明褒暗貶的話一說出來,可連他們都覺得有些不堪了。
可是李光儼卻毫無慍色,呵呵笑道:“我丨草就去{3}{Z}{中}{文}{網}原上的漢子,性情直率,一言不合,刀兵相見的事也是有的。但那都是意氣之爭,鋼刀還了鞘,裹一囊傷口,大家依然是兄弟,不會因此生了嫌隙。畢竟,我們同宗同祖,是一家人嘛,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但是誰若勾結外人,那就再無迴旋餘地了,我孿光儼眼中,可是不揉沙子的。”
楊浩微笑道:“下官今日能在這裡大會諸部頭人,談笑風生,痛飲美酒,正因有李大人這樣的豪傑鎮守銀州,為我西北屏障,抵禦外敵。李大人恐起內患,自是道理。只是……吐蕃也好、回訖也罷,對我西北莫不虎視眈眈,如今南吐蕃生起事端來,他們見有機可趁,難保不會趁機發難,李大人身為銀州首腦,遠離中樞,莫非是智珠在程?”
李光儼淡淡揚眉,含笑反詰道:“我銀州森嚴壁壘、牢不可摧,楊大人以為,誰人能破?”
納木罕破城了。
七星驛是銀州外圍第一驛,雖說銀州北面如今形勢緊張,但南線久無戰事,戍卒已喪失了基本的警惕,大膽行兇,冒名入城,要誑開城門揮軍直入並不難。真正叫人擔心的是烽火臺。烽火臺一旦傳出訊號,那對其餘請驛的計劃就只能放棄。
他們輕騎趕來,既無輜重、也沒有攻城器械,唯一的選擇只能是速戰速決,銀州方面是不會給他們強行攻打各軍驛的時間的。同時,也只有順利拿下第一關,不使訊息張揚出去,才能順利剪除以後幾座軍驛,創造一個不可能的奇蹟,重創銀州。
七星驛如此懈怠,其後幾座軍鎮只會越來裁懈怠,對已經透過前邊諸驛的人馬的戒備和檢查越來越流於形式,甚至連形式沒有了。從小養在籠子裡的老虎,連一頭牛也鬥不過的。耽於安逸的諸驛駐兵,也不會是一支令人聞風喪膽的草原勁旅。
所以對這七星驛,楊浩很是下了一番功大,為求穩妥起見,他先派了小巧騰挪功夫相當不錯的穆羽和壁宿化妝成姐弟趕到七星驛,尋找機會接近烽火臺,又讓木魁帶領十多名神箭手帶了自己剿來的就去{3}{Z}{中}{文}{網}腰牌冒名闖關,目標還是烽火臺。下了這雙保險,就是要確保烽火臺上不會燃起一道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