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正規、制度健全的一個政府,而楊浩旗下的人馬不但民族成份複雜,而且大多是舛傲不馴的一方諸侯,人人有兵馬有地盤,而且彼此間大多有些夙各,較之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之前更加危險。
如果他向拓拔氏集團妥協投降,依託這支最強大的力量,的確能夠暫時保證西夏的安定,但是代價卻也是更大的,一方面,把有限的!源儘量滿足拓拔氏權貴的需要,就合把其他剛剛征服的部族推到自己的對立面去,而西夏雖已立國,拓拔氏貴族們卻並沒有這種覺悟,他們擁護順從的仍然是舊的統治體制,一種類似於可汗制的部落聯盟政權「他們需要最大的自由度和充份的權力,這樣早晚有一天,各種矛盾衝突一朝激化,火化爆發,坐在火山口上的楊浩就會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因此楊浩也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地剝奪拓拔氏貴族兵權的契機,所以他才一手導演了這場內亂,其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向趙光義釋放煙幕,在迅速以武力一統河西之後對其加以整合,才是楊浩想要達到的最根本目的,他只是把兩個目的用同一種手段來實現而已,這也是他向丁承宗學習經商之道學來的狡獪之處:任何一筆投資,一個手段,都要爭取其利益最大化。
但是楊浩並沒有想到拓拔氏的強硬態度比他預計的還要強烈,他本想製造些內部不合的事端,等到趙光義完全放下了對河西的戒心,全力圖謀塞北的時候,再快刀斬亂麻,以雷霆手段一舉收回這些驕橫不馴的拓拔氏貴族的兵權,所以他想對拓拔氏貴族施加的壓力也是要循序漸進,直至其忍無可忍的。
這個力度的施加,則取決於宋國那邊的情況,然而他只是稍顯冷落,情形就已經有些失控了。嵬武部落先是內部傾軋,藉機打擊排擠蒼石部族派遣至蕭關的兩個部落,繼而無詔自運,搶奪朝廷已調配給蒼石部落的草原,當朝廷下詔問罪的時候,又撕聖旨,斬欽差,簡直是禿子打傘,無發無天。
而暗中又有人趁機推波助瀾,楊潔潛赴甘州,本是想與阿古麗合作再演一齣戲,把這個幕後人物引出來,不曾想甘州那邊也正醞釀著大亂,蘇爾曼勾結了李繼筠,斛老溫則勾接上了夜落紇,要不是這次心血來潮親自去了一趟甘州,並且恰逢阿里王子刺殺阿古麗,他還很難發現這樁陰謀,一俟讓其在條件成熟時爆發,自己就要吃個大虧。楊浩感到情形已經有些出乎自己的預科,必須得提前收網了。
而拓拔氏一族如今輩份最長的李之意,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些日子楊浩雖然沒有出面,但是各個部落對朝廷施加的壓力卻是與日俱增,除了每天都有頭人酋領去找鍾大學士舌槍唇箭之外,這些部落對朝廷的制裁措施也是越來越嚴厲。
他們在自己的領地內拒繳稅賦、拒行徭役,驅趕朝廷設定的流官、再回服役的部落百姓,收回了對部落百姓訊案問罪的權力,鬧得種大學士焦頭爛額,在李之意看來,楊浩一開始稱病或許是真的,可是連著一個多月沒有上朝,卻未必是因為身體不適,很可能是這位年輕氣盛的大王對拓拔氏諸部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已經心與悔意,卻想不出一個體面的藉口下臺。
李之意很滿意,他的年紀已經太大了,並沒有什麼篡位稱王的野心,他只是覺得楊浩這個小毛孩子打了幾場勝仗,統一了河西諸州,就有點忘乎所以了,祖宗的規矩他想改、拓拔氏的利益他想磁,當年李光睿都不敢做的事他想做,給他點小小教“讓他收斂一下也就走了。
於是,在楊浩恢復朝會的第一天,各部落頭人酋領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不約而同地奔向王宮,一場舌勢已久的交鋒正式開始了。
楊浩休養一月有餘,要處理的國事很多,可他剛一上朝,便馬上有人提出了對拓拔韓蟬兄弟的處置,這兩個人現在還在天牢裡關著呢,就算是與嵬武部沒有什麼交情,一直在看他們笑話的拓拔氏部落,如今都站到了他們一邊。兔死狐悲咎,以前在草原大漠裡,哪有這麼嚴峻的刑法?不要說兩個部落間發生一些爭鬥,就算是同大汗開仗,只要被打服了,願意拱手稱臣,也要前事概不追究,就像党項七氏與奪光睿之間,時不時的就打上一仗,只要竺起白旗,那就萬事好商量,哪有什麼國法刑律,還要把部落頭人押進大牢待參的?
原來的大漠草原,執行的是可汗制和單于制,是極其鬆散的一種政治制度,猶如一個大領主統治著許多小領主,大領主要求的只是對小領主們的統治權,只要他們尊奉自己為首領,他們在自己部落內部仍然擁有絕對的統治權,這也正是李之意心g中理想的政治模式。楊浩現在的做法,正在削弱他們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