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而慄的感覺,那個夢,還有秦歌死前一幕又在腦裡清晰開來。
殿上人紛紛探看,卻皆不可辨,西夏王無奈,勉強笑道,既是奇物,東陵人才濟濟也不可分辨,我等不知亦不奇怪。
皇帝回以一笑,意味深長,正要讓莫存豐收回托盤,這時,卻有一道聲音輕輕笑道:“皇上,清苓想,清苓知道那是什麼。”
待聽得沈清苓說在古書見過,那是一種武器,可傷人至深,人們讚歎之後,都很是驚訝,就憑那黑洞洞的幾塊便能傷人?
皇帝命司天監拿回再研究,沈清苓道,翹妃博識,想那同心蠱當日亦是她解說的,仔細檢視,未必便不識此物,這東西一經裝置便能用也未定。
她說著走出去,將莫存豐手上的托盤拿過,走向翹楚。
也是合該有事來。
翹楚並不像沈清苓一樣,望做所謂“博識”之人,但盤子靠近,她一眼看到了槍管上的刻字。
那是一個時間。
x年x月x日。
這是……她和秦歌初見的日子。
是巧合還是什麼。
她一下怔住,這會是秦歌的槍嗎茛?
她仔細看著,確實是秦歌隨身攜帶的手槍的型號。
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樣,她走了出去,緩緩拿起盤中的東西……場中抽氣之聲迭起,爾後慢慢肅靜下來。
彼是,她手上已是一支完整“武器”。
沈清苓便在翹楚身旁,看的清清楚楚,大是怔震,她初始之意,只是給翹楚一個下馬威,並沒有想到她會裝槍。
手法如此乾淨利落。
而實際上,翹楚會去裝槍,只是想更好的確定是不是秦歌的槍。
那種拿在手裡的感覺。
雖然,那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感覺。
但她還是做了,秦歌教過她裝槍,而她教過秦歌辨認甲骨文。
那些年日他們曾經那麼快樂過。
不同時空,燈火耀眼熱鬧一堂是如今,那邊,又正在發生什麼事?
只是,如今,上官驚鴻卻離她那麼遠,拿著槍,她的淚水在眶裡打轉。
……
其他人怎麼痴痴去看翹楚,郎霖鈴、翹眉等人的神色有多複雜,沈清苓不管,她卻確定她絕不願意看到上官驚鴻這個模樣,他看著翹楚,那樣的緊緊盯著看,就像隨時要將她擁進懷。
沈清苓心中一聲冷笑,面上卻溫聲道:“翹妃可否讓我看看手上東西?”
她說著突然握緊翹楚的手,抵向自己臂上方向……
翹楚並不及防,一驚之下,砰的一聲,消散在整個大殿四角,迴音遽然。
“莫打我……”沈清苓一聲痛叫,手臂洞破,鮮血汩汩冒出,往後退去。
人們驚駭住,一瞬意識到沈清苓所言非虛,這東西能傷人厲害。
翹楚反鎮靜下來,淡淡看著上官驚鴻一躍而出,將沈清苓帶進懷裡,掏出帕子,緊緊按在她臂上,他雙眸如電直指她,眼中皆是利冽之芒。
他以為她傷了沈清苓嗎?
翹楚心中一夕盡冷,將槍頭一轉,對準自己——
“八嫂,不要!”
恍惚中,翹楚眼中輾轉過人們臉上的驚意,西夏一行,皇帝、郎後、莊妃、她的父親、鳳清……上官驚灝推案站起,案桌中一抹白影躍出,向她奔來。
她知道這個人是誰。
他永遠都是這樣。
嘴角不覺滑出些笑意。
乘上官驚鴻眸中怒意迸生,亦向她逼來之際,她槍指向沈清苓。
眼中清晰映著沈清苓一瞬而至的懼意,她瞳孔都在急縮,顫聲道:“海藍,不!”
“如期嗎,抱歉,你走不了了。”
上官驚鴻臉色一變,她笑了,在所有驚亂聲中,用力扣下扳機。
……
後來,宮中人談起今日,是這樣描述的:
“那時,睿王勃然大怒,看著翹妃,令殿中禁軍將她擒住。可是,那一下,禁軍囁嚅著不敢上前,倒並非懼怕她手中武器,而是她眼裡的笑意。”
她笑得像哭泣一樣。
雖是風華卻業已滄桑。
那是一種長途跋涉途經無數轉過經閣聽卻明白永遠無法到達心中廟宇的悲涼。
永遠在行走。
睿王走到倒臥在地的林妃面前,將她抱起……
*
窗外,不知名的夏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