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是諷刺還是嘲笑。
她不在乎。
她不怕被看輕,被嘲笑。
她願意和他一起承擔。不求同福,只願共艱。
“翹楚。”
頭頂沉沉啞啞的聲音傳來,帶著疼惜又有些無奈,她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抬手想揩去他發上鐵面上的血跡,手才上到他的鐵面,他已一手扣住她的手腕,眼中方才的冷漠已被一股狠意取替,他狠狠盯著她,雙眸詭光近乎殘厲,一字一字道:“我放你走,是你自己要回來,是你自找的,那就莫要怪我,以後,不論你生還是死,不論你愛還是不愛我,我都不會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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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問不是個愛哭的人,翹楚聞言還是重重一震,淚水在輕笑中又滾了下來。
她咬著唇瓣,點了點頭。
愛還是不愛,恨又應該怎麼恨,她早已說不清,也算不來。
回來的時候,她心裡只是想,人生不怕無常,只怕遺憾。
“醜八怪。”上官驚鴻有些粗魯的往她臉上用力一搵眼淚。他低聲斥道,卻掩不住眸中狂喜,只是,看她定睛看他,迅速將眼瞼一垂,輕輕哼了聲。
翹楚學著他輕輕哼了聲,空著的手去給他搵汗和血,上官驚鴻卻突然將手從腕中放下,沉聲問道:“你是不是見有不適?”
翹楚一怔,他已將她橫抱起來,她聽得他又低低哼了聲,明白他弄到傷口了,剛說得一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他足下一點,已然帶著她旋身落到馬車駕座上。
槐翹楚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已一手攬著她,一手執韁,駕起馬車馳跑了起來。
“崔姑。娘她……”
“她不會有事的。”
“可誰還能救她?”
“皇……帝。”
“這怎麼可能?你這是什麼意思?”
掇“字面的意思。我說,今晚,只有你是我的意外,致命的意外……”
“啊……”
她的聲音湮散在馬車揚起的風塵裡。
*****
三道人影從牆側轉出來。
卻是老鐵、四大和美人。
美人若有所思,道:“嗯,鐵……叔,我知道你方才為何不讓我出去幫忙了。”
“可萬一上官……睿王制不住那兩個死西夏人怎麼辦?”四大盯著馬車消失在街角,嘀咕道。
老鐵輕聲道:“爺病勢雖重,但憑這些人還傷不了他,只是他自己下意識不去還手罷……也許該說,他心底沒有還手的力量和欲。望。”
四大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意的咬著嘴唇,她還是不願意翹楚回來,美人拍了她肩膀一下,“主子開心就好。”
她說著微微皺眉看向天香閣大門前。
人還沒散去。
但上官驚鴻既然罷手,沒有再與淳豐爭搶,淳豐也不能再動手,他神色陰沉,他旁邊的彩寧亦緊緊著抿唇。太子眯眸淡淡笑著,眼末劃過一絲狠鷙。
崔明霜怔怔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卻突然被淳豐狠狠抄進懷裡。
美人雖覺得她可憐,但目光卻被人群裡一個紫衣男子吸引住視線,那人模樣並不出眾,雙目溫瑩,加之奇怪的是,方才他們隱在人後,緊張的看著前面的情況,西夏人要抓翹楚的時候,老鐵製止她出手,她知道老鐵是老行尊,眼色不會錯,遂反稍放了心,便是那一下,她留意到這個紫袍男人,當時,男人在他們稍前的地方,也在看熱鬧,只是他手裡扣著半截筷子,似乎隨時便要出手相助,只是後來上官驚鴻擊倒了那兩人,他才沒有動靜。
他到底是什麼人?誰還願意在這時相助失去聖寵的睿王?
她正疑慮,突聽得四大低嘆道:“那崔姑娘怎麼辦?”
老鐵道:“四大姑。娘,這事只能到這裡,人都有定數,最重要的是現在我們睿王府不能再出一點差池,情勢對我們來說越來越難……”
“嗯,我們回府吧,”美人頷首,“八爺和主子也差不到了。”
四大笑了笑,說好,隨即又有些好奇,撇撇嘴,問道:“鐵叔,今晚這等情況,怎麼沒見郎妃和那什勞子林姑。娘過來?”
“她們到底不便過來。”
“你老人家騙誰呀,東陵民風雖不如那西夏開放,這太子都帶著他女人來了,那兩隻……兩個怎會不過來?”
老鐵一怔,倒露了個笑,這多天來也沒有一刻如現在稍鬆一下了,“約莫是景平設法阻擱了那兩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