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當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愛情有時就是這樣,不是說你走了九十九步就行,對方不肯走那最後一步又有什麼用。
梟也許,你愛的人一直認為,你既然走了九十九步,更不應吝惜那最後一步。於是,你進的時候,她反退。
所以,有時候你也該退一步,或者像士兵一樣只站到九十九天,未嘗不好。
因為,站足一百天的是王子,站了九十九天的是騎士。
王子都是完美的,騎士卻是冒險的。
女人很多時候反而對完美止步。和男人一樣,女人其實也喜歡冒險,骨子裡也有徵服的欲~望。
不同的只是,男人對征服的欲~望更易外顯出來,女人卻藏得深一些,因為和男人相比,她們有更多的顧慮而瞻前顧後。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骨子裡真正的性~情藏得太深。也許,連他自己也找不回來了。他戴了多年的面具,他自己也便有了多重的假面。
他其實是個很古怪的人。聰敏,智謀,溫恬,冷酷,霸道,隱忍,沉穩,有時卻乖張的像個孩子。
他有運籌帷幄之智,也有能令到女人死心塌地的本錢,但對於清苓,因為愛,因為在乎她的感受,反而看不清。
有些男人,遇見了你會知道,他有能力得到他想得到的,而有些人,即使窮其一生,他也達不到你所希冀的。
不論是誰,不論男女,在這場奪嫡的遊戲裡,都是相互投資和被投資,利用和被利用。
她不知道誰愛他是完全不摻私心的,都會愛這個人的才智聰敏罷。但是,如果她愛他,那麼更多的是愛他偶爾的乖張,像個孩子,那讓她心疼。
可是,他既有所愛,她便觀止。
若說恨不恨他,她不知道,因為在他的世界裡佔有和愛是兩回事。
和他說這個故事,不是想討好沒有卑微沒有屈就,只是心疼只是簡單的想他能得到幸福。
和他說這個故事,只是因為他費了心幫她拿毒藥解毒,她也希望能幫到他,希望如果他們無法在一起,她也能得到他的尊重。
她承認,聽到他此刻聲音裡的愉悅,她很難受;她無法就此不愛他,一旦愛上了,不是說他不愛她,她就再不愛他。她需要時間來放下,而且她現在還在這個王府裡,有她的路要走,尊重和信任是第一步。
可是這些她該怎麼告訴他呢?想了想,她低聲道:“便當謝你解毒之恩,可好?”
他似乎一頓,她手上的疼痛突然加劇,她微微錯愕看向桌上,他替她施了針,又搽了些芬香的藥膏,正在重新包紮,現在他的手卻重重按在她腕上,淡淡反問,“你不想欠我恩惠?”
“不是還,是謝。”她謹慎地道。
他沒有出聲,她心裡有些不安,遲疑了一下,微微側身過去,只見鐵面下他的眸光深黑而複雜。
二人的手還交握著,她的手疼痛,肌膚卻相親,有些膩暖。
這時,突聽得郎霖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妹妹的手好些了罷?以後走路可得當心。”
說到手傷,她心裡倒有些好笑,手臂上的傷還能遮蓋住,手掌上的卻不行,當時家宴皇帝問起,她只好說是走路摔的,反正,誰也無從深究。
郎霖鈴領著香兒走進來,她連忙從他膝上起來,見禮道:“謝謝姐姐關心,好多了。”
郎霖鈴的目光在看到她在睿王懷裡時一瞬沉下,卻很快笑著點點頭。那一瞬的陰沉彷彿只是她的錯覺。
“這傷康復本要半月有餘,剛才給你矯了骨,用了續凝膏,六七天便可恢復如初,若你稍懂騎射,屆時還可引弓射箭。”
睿王的聲音在背後傳來,不慍不火。她返身謝了,找了個理由,領著四大和美人告退,將廳堂留給那兩個人。
出門的時候,隱約看到郎霖鈴走到睿王身邊,兩人說了幾句什麼,郎霖鈴依偎進睿王懷裡,睿王伸手將她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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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的醫術確實高明,她的手開始好起來,兩天後已經不再疼痛。
皇帝也連續罷朝了兩天,第三天,聽說朝堂裡生了大事。
皇帝在朝堂上宣佈了圍場狩獵的時間——七天之後;賢王一直在告病假,皇帝下旨讓睿王取替賢王負責安排狩獵路線,調派隨行禁軍侍衛,又讓太子和大侍長夏海冰從旁協助。
這一宣佈,無疑奠定了睿王的地位。在繼太子和三王之後,睿王成為皇帝面前最炙手可熱的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