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銳冷厲如劍,萬梅山莊,劍意凝聚。果然是絕世劍客……只是這鋒銳的劍意中卻還夾雜了些許柔和的味道。這樣的話,是孫秀清?劍神終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誠心正義是西門吹雪的劍法,為了這套劍法,這個劍客註定會拋棄孫秀清和他的孩子。只是註定發生之前,必定會有很多掙扎,很多猶豫。所以陳昭發覺了西門吹雪精神中暗藏的忐忑與煩躁。
然後是那個,莫名其妙被自己推上了皇位的,葉孤城。
極致淡漠的精神波動,飽含著超脫世俗的劍的意境。不似以往。從前葉孤城的精神波動,即使堅定,卻還含著其他的東西,比如葉家的復國大業,比如對於凡塵俗世的厭惡。但是此時,那些雜亂的東西盡數而去,這樣的精神波動乾淨透徹,真真正正像是天空中的浮雲,高潔至極,甚至到了讓人不敢觸控的地步。而且,葉孤城所在的地方不是皇宮。
葉孤城在白雲城。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此時的他的心境,已經極度逼近了圓滿的境界,屬於他的劍道深深印刻在這個男人心中。陳昭很是感嘆,自己竟然創造出了這樣一個幾乎完美的劍仙。要知道在原著中,劍神西門吹雪因為妻兒而心有破綻,劍仙葉孤城為復國而心境漏洞,即使是世人驚豔稱道的一場驚世對決,對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兩個不完美的人之間殘損的對抗。
只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吧?
而且,陳昭所知道的葉孤城,以他的性格,如果他不在皇宮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葉孤城已經退位了。
從一開始陳昭就是明白的,葉孤城絕對不是適合帝王位置的人,但是那時候的陳昭也絕對不會考慮那麼多,既然決定幫葉孤城,就算把葉子君從皇位上拉下來又怎麼樣呢?只不過,有點諷刺罷了。
葉子君從帝王的寶座上被拉下,卻成為了神祇。葉孤城被推上凡間的制高點,卻選擇了放棄。一切不過是陳昭的一點運作,但是對比原著中的一切,有了一種莫名的意味。原本,葉子君應當是那個倨傲卻有趣的少年帝王,會同意在紫禁之巔讓當世兩大劍客決鬥,面對葉孤城的攻擊也毫無恐懼,甚至說出“卿本佳人,奈何為賊”的話語;原本葉孤城應當是個深藏了心事的劍客,像是不羈的浮雲被迫束縛在人間,為了帝王的虛名甚至是褻瀆心中最愛的劍。
但一切已然不同了。千年的神祇歲月讓葉子君改變,他看透了太多東西,已經不復那個少年帝王的跳脫,卻保留著那份淡淡的倨傲。帝王的責任被葉孤城拋棄,既然已經實現了不得不揹負的責任,葉孤城也就可以放任自己追尋劍道之極。
得失之間,只有他們自己才會懂得。
紛雜的思緒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陳昭鎖定葉孤城的精神波,進行空間移動。
海邊,礁岩。
專屬於葉孤城練劍的場所。也是陳昭當初和藏馬欣賞葉孤城練劍的場所。
突然出現的陳昭並沒有使葉孤城受到打攪,那行雲流水一般的身影依舊飄忽不定。並不冷淡,只是無法觸及,如雲。
一套劍法使完,收劍獨立,葉孤城定定看向陳昭,然後淡淡丟下兩個字:“有事?”就好像中間沒有分離,沒有間隔,沒有隱瞞,沒有自作主張,什麼也沒有。
“啊,是這樣。”陳昭也不否認,溫和地笑著,然後這樣回答,“我突然想要學習劍法,所以來找你。”
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葉孤城以意外認真的態度說了一句:“我不是好老師。況且劍法不是教授就可以學會的。”的確,像葉孤城這樣的絕世劍客對於劍之一字的理解,並不是可以傳授出的,他們更多的是認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劍道,教,是無法教出真正的劍客的。
“我也不需要成為你們這樣的劍客。”所謂的你們,不過是包括了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之流。陳昭這句話說得直白,這種毫不負責的說法丟給把劍視為聖物的葉孤城,如果是旁人,葉孤城一定已經拔劍相向了。只是他所知道的陳昭就是這樣的人,直白,但是無可辯駁。
所以他答應,即使心裡存在著些許不悅,但面對這個幫助他實現責任的人,他退步了。況且葉孤城一直明白,以陳昭的力量,劍法什麼的,其實並不重要,陳昭多半是想透過這件事來達到什麼目的。一個註定了不會是劍客的人,稍微瞭解一點相關的東西,也不算什麼大事。
“好。”帶著一點淡淡無奈的口氣,若不是陳昭感官足夠敏銳,也只會覺得葉孤城一如既往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