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格羅萊登的手指壓抑著內心的煩躁,在桌面上帶著一種有序的規律輕聲敲打,像是知道這樣做多少可以令自己於八年前之後的此刻再重新面對這件事時保持住腦中的冷靜,同時也以此催促面前的精靈魔劍士最好快些向大夥兒給出一個像樣的答覆。
氣氛一時間有點僵滯。
德拉科似乎早料到自己會被提出這個說起來其實絲毫不算過分的要求,隨後卸下此前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轉眼換上一副認真嚴肅的神情對老盜賊提示:“這是復仇的機會,格羅萊登。”
“但也可能又是一次團滅的契機。”格羅萊登回以一抹咧開嘴角的冷笑,“畢竟你們知道那座遺蹟裡頭究竟有什麼鬼東西嗎?”
“如你所知,幽靈形態的虛體亡靈生物,大量的‘幽影’和少量的‘影魔’,以及遺蹟最深處的那頭……”德拉科話間的言語停頓一下,“影龍。”
說完,他看到老盜賊的眼珠子洩露出一束刀尖般銳利的殺氣投向自己,不過心知格羅萊登的憎恨並非針對自己而來,反倒是自己口中提到的最後一個名詞看樣子就像名為“律令·震懾”的惑控系法術般透過了半獸人和矮人的豁免抗性。
眼神餘光的觀察中,那個身披黑袍頭戴兜帽的卓爾女詩人似乎也僵住了一下身子。
鴉雀、石拳和寇託在此之前尚且不知格羅萊登曾經所面對過的那股絕望,因此他們三人在聽到精靈魔劍士的話後都不約而同地怔住一瞬。
如果耳朵沒有聽錯的話,那可是龍啊……
雖然“僅僅只”是一頭影龍,亞龍的物種,綜合實力普遍強於偽龍,弱於真龍級別的五色龍、金屬龍和寶石龍。
但龍類的名號總是附帶有如此強烈的震撼效果,否則一些比較有能耐的冒險者和僱傭兵也就不會成天到晚想把屠龍者的榮譽稱謂蹩足了勁兒地往自己的脖子上掛了,儘管他們興許真的親手屠殺過諸如地行龍之流的“龍類”……或者說大蜥蜴。
話題扯回來——
“看樣子你們已經花時間調查過那座遺蹟了。”格羅萊登盯著德拉科的眼睛,“不過,是在我當年所在的荊棘冒險者覆滅以前?還是之後?”
“是在你過去的冒險團覆滅之後。”德拉科回答,“並且,你們當初從城中出發以前,不是還從一個黑市情報販子手中買到過一份假的遺蹟地圖嗎?”
“是的。可別告訴我說那個情報販子是你們暗中搞的鬼。”
“怎麼會?如果城主真想害你們,何必費心思搞出那麼麻煩的一套?”
“你的這個解釋聽著真夠刺耳,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老盜賊輕咬著牙撥出一口氣,“所以,那個情報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記得那傢伙當時還是主動聯絡我的冒險團的,現在看來他必定不懷好意。”
“準確來說,透過你們間接對城主大人不懷好意的傢伙是丹伯特。”
“你是說赤蠍冒險團?可那個紅毛猴子當時還沒正式上位,丹伯特成為赤蠍團長的時間得再往後……慢著。”
“想明白了嗎,老夥計?”
“……”
德拉科耐心等待格羅萊登捋順腦海中的思路。
說起來,褐發的老盜賊在八年前的冒險生涯中和精靈魔劍士其實有過一些雖少但友好的交集,他記得那時候的荊棘冒險團與赤蠍冒險團互為競爭對手,丹伯特當時正巧在赤蠍冒險團身居要職,手裡掌握不少調動團內資源的權力,暗中抽調資金花錢從黑市裡買人向自己的團隊上門推銷假情報地圖這種事從理論上分析是可以做到的。
關於那份假地圖,格羅萊登記得那份地圖中所描繪的遺蹟路線其實與實際的情況有著九成以上的吻合程度,唯一出現問題的地方恰恰正是遺蹟最深處那頭影龍藏匿的一處暗洞巢穴沒有采用“危險”或“未探明”的註釋符號在地圖頁面上標註出來。
倘若說那不是製圖者筆下所犯的失誤,而是一種刻意為之的陷阱……
“但你們又是如何找到那人,並確定他受到過丹伯特的指示?”假設德拉科沒騙自己,格羅萊登繼續追問。
“荊棘冒險團覆滅後,丹伯特對那個被他收買的情報販子進行了封口。”德拉科伸直食指,在自己的喉嚨前虛抹一下,“他當時以為那個傢伙應該死了在自己出錢僱傭的刺客刀下,卻沒料到城主大人將其視作重要的情報攜帶者暗中救走。”
“於是最終,你們將那個人救走後又拷問了他?”
“魔法的拷問。”
“那他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