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格羅萊登的插話不過便是打著趣的兩句閒扯。冒險者們組隊行動時難免會隨口聊點什麼來活躍隊伍的氣氛,或者說打發時間,話題的內容則根據團隊成員的結構組成而各不相一,從簡單隨意的寒暄問暖到與生命誕生有關的顏色段子都有。
鴉雀看著老盜賊迴轉過來的目光無所謂地一笑,然後打住這個話題不再出聲。
位於隊伍陣型另一側的石拳聽到她們的話,頓時好奇地瞥過眼神看看黑袍的詩人小姐,心裡奇怪她為什麼把自己比作魔像。是因為魔像也用拳腳作戰嗎?或者說魔像是守序的構裝體生物,在守序這一特點上與自己的信仰相符?
半獸人武僧不太懂吟遊詩人的修辭藝術,在談論正事以外的時間裡也比較沉默。
不過這應該只是件小事,修行旅途中無足輕重的一點插曲,也許連插曲都算不上。他想。
於是眾人的隊伍又走了一會兒。
太陽的位置沿著既定的軌跡從東方的彼端緩緩靠近正空,林間的溫度徐徐升高,微涼的空氣在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的照耀下變得逐漸溫暖。
格羅萊登低下頭,看到腳邊落在樹影之間的幾塊光斑,敏銳的聽覺恍然捕捉到前方不遠處一團草叢背後的輕微聲響。
“等一等。”隨即,他眉頭微緊,停住腳下的步伐,抬手示意身後的大夥兒前面有情況。
團隊的斥候在隊伍行進的過程中便是隊員們共同的眼睛和耳朵。老盜賊的警惕沒有受到任何人的輕視,烏爾斯在看見格羅萊登手勢的下一刻便把肩上的黑色巨劍放下來換作雙手持握,鴉雀和希婭反應半秒後也各自做好施展法術和神術的準備,不需要使用武器作戰的石拳則握緊他那對沙包大的綠皮拳頭掃視周圍。
大家在老盜賊的提示下原地站住,屏息聆聽。四周的樹叢和野草堆發出沙沙的動靜,生物的腳步踩著不夠輕巧的步伐徘徊於附近,聽上去數量不少,但也不很多,在有心者的耳裡一點點從正前的方位往兩邊分流,似乎打算呈碗形半包圍住五人的小隊。
烏爾斯確定斑斧森林的暗影德魯伊不常來這片繞遠路的林區,至少在遊戲中是這樣的。
他能感覺到數雙充滿野性的殺意透過草叢間的縫隙將視線落在自己以及身旁的同伴們身上。格羅萊登發現的異常多半不是什麼友好的存在,也許為林中獵食的野獸?或者魔獸?
後一種情況有可能為真,因為暗影德魯伊會以“放養”的形式縱容少部分受他們控制的魔獸在森林裡自由巡邏、遊蕩或狩獵。
想到這兒,年輕人偏過眼角,不出意外地看到希婭、格羅萊登、鴉雀和石拳四人在保持警戒的同時果然不約而同地分出一點注意力到他這兒來。
迎著隊員們的視線,作為小隊領袖的烏爾斯暫時鬆開握劍的左手伸出食指放到嘴前,落下去指指手中的詛咒之刃,再衝鴉雀單獨比劃一組稍微複雜些許的指部細節動作,然後將那隻手移回到黑色巨劍的柄上。
豎於唇前的手指——“靜”
尚未揮動的武器——“準備戰鬥”
年輕人的前兩條手語訊息簡短易懂。
至於最後單獨針對鴉雀所做出的那組手語,黑袍的詩人小姐能夠理解烏爾斯想要默聲傳達給她的意思,但她不禁有些怔住,沒有想到這個身上看不出有什麼博學之處的地表人類居然懂得幽暗地域的那種特殊語言。
是的,她沒有看錯,那是一組卓爾手語——由黑暗精靈發明創造,並且自成體系的一套手部啞語,除了不必使用喉嚨發聲和無法藉以文字的形式表述出來以外,高度完善的詞句內容在卡斯塔諾的遊戲世界中甚至與通用語、精靈語、矮人語、獸人語、龍語……等等可以作為智慧生物母語存在的數種正式語言相差無幾。
這個地表人……他是透過什麼途徑學習並掌握到卓爾手語的?
烏爾斯的戰術手語令她一時間不免有點驚訝和詫異,但她自然明白眼下的情況可不是發愣的時候,隨後和小隊中的其他人一樣點一下頭表示會意。
而半晌過後,雙方無聲的對峙突然由三隻從隊伍正面躍出草叢撲向格羅萊登的棕鬢野狼率先打破。
那三隻棕鬢野狼的脊背看上去在它們四肢著地的時候足有成年人胸口的高度,眼眶裡的雙瞳亮起和覆霜森林的冰牙巨蟒以及薄暮城下水道區域的紅眼巨鼠高度相似的嗜血紅光,證明它們變得比原先高大的生物體型大概正是在受到魔法能量汙染之後從而產生的變異結果。
魔獸最常見的變異結果就是體型方面的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