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如此,兩小時後。
萌芽之月十五日上午的天氣非常不錯,適宜的溫度搭上放晴的天空令人在沐浴於陽光下的時間裡身心愉悅,與此同時的薄暮城商業區集市熱熱鬧鬧,視野中到處可聞行人的談笑,能見商販的攤位,但那些攤位在城市衛兵的管理下卻並會不使街道顯得雜亂,而是以各個規劃區為單位,猶如貨架上的商品般整齊地成列在道路兩旁,以方便購物的市民可以帶著輕鬆的心情瀏覽自己想要採購的東西,然後停下來與商販討價還價。
商販們在攤位上展示著穀物、蔬菜、水果、布料等等各式各樣的物品。
不過那些在日常生活中的小玩意兒一時間沒能將顧客們的注意力好好吸引起來,因為眼下的這條街上正有一對難以不引人矚目的組合大肩並著小肩沿街走過,其中黑髮的男子高大魁梧,帶著傷疤的側臉和頸側的烙印使他不過一會兒就被認出了身份。儘管脫下作為防具的鎖子甲換上了日常的便裝,但上次前往斑斧森林的緊急任務大概還是使他的名聲不小心在城中冒險者圈子以外的其他地方也流傳了開來。
披著教會白袍的少女與他走在一起顯得矮小許多。她頭上兩朵白色的狼耳軟軟地趴在長髮的表面上,淺銀色的頭髮因為角度的關係微遮住她紅潤的臉蛋與琥珀色的雙眸,細小的話音低聲呢喃:“烏爾斯……”
極近的距離下,黑髮的年輕人能聽清她伴著氣息的聲音,便保持腳下的步伐側過眼光微笑地問道:“怎麼了,希婭?”
“那個……”
“嗯?”
“手……”
“手?”
“手的話……沒有必要總這樣緊緊牽著……吧?”少女臉頰潮紅地低下頭去,“畢竟你看……大家好像都在往我們這兒瞧呢。”
話落,她雙眼的餘光小心翼翼地左右打量旁人不時落在自己和年輕人身上的視線,嘴上雖對烏爾斯大手握住自己小手的行為稍加“抗議”,心裡卻在害羞的同時洋溢著一絲小小的幸福,也有些詫異自己認識的烏爾斯為什麼自從帶著自己一起逃離北地戰場後就像現在這樣變得如此主動起來了呢?
少女知道貴族的圈子裡確有一種叫做約會,適用於年輕男女之間增進感情的交誼活動。
大概……這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邀請約會吧?她怦然心想。
可在自己的印象裡,年輕人過去也是比較內斂的,和她在北地盔衫城內的日子裡倒是也有對她模糊地表露出過一些有關那方面的傾慕之意,甚至為了討她的歡心而有別於常人眼中的蠻子,專門向她虛心請教和學習了通用語文字……
唔,說起來,實際的情況確是如此。過去的烏爾斯向希婭學習識字的初衷絕對不是因為好學,而真的僅僅就是那時的年輕人想討少女的好感罷了,因為他當時單純地認為牧師不如法師神秘,可終究是博學的,所以自己也得努力變得稍微博學一些才行,至少不要永遠做個五大三粗的文盲。
至於烏爾斯如今身上某種特殊的變化,希婭異於常人的直覺感知雖然對其有所隱約的察覺,但銀髮的狼耳少女也能夠感到無論是年輕人還是自己,他們兩人都還遠遠沒有做好向彼此徹底揭開心扉下那層隔閡的準備。
對於少女來說,那層隔閡在於年輕人究竟有什麼樣的重要秘密不得不向她隱瞞。
對於年輕人來說,那層隔閡在於到底應該怎麼說,才能向少女解釋清楚玩家、遊戲以及魂穿這些嚴重超脫原住民常識的概念……
在廢棄空屋那天傍晚後,希婭決定暫時保持與年輕人之間這樣或許說不上完全坦誠相見,可所幸還是依舊無條件信任著彼此的關係。
而黑髮的年輕人則也絲毫不抗拒自己這一世過去的記憶。
烏爾斯接受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中的身份,以及過去的“自己”與少女之間打下的情感基礎,並在穿越後一段時間的冒險旅途中發現如今的自己好像也確實不知看上了少女身上的哪一點好。
不自欺欺人的話,他明白這種訊號意味著什麼。
既然這樣,那幹嘛還要扭扭捏捏地刻意掩飾些什麼呢?
想要的東西如果不去主動追求,那就永遠也得不到手,無論財富,地位,權利,名聲,榮耀,還是異性……
好吧,也許伴侶性質的異性要難搞一點,畢竟他曾聽遊戲中一位與自己交情不錯的法師好友向自己私下抱怨,說女人的心思比傳奇法術還難懂。
年輕人當時心笑那個傢伙不愧是在全服戰力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傳奇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