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伯特。”格羅萊登的眼裡灼燒起隱忍的憤怒,“八年不見,你還是像過去一樣目中無人。”
“如果說某條拋棄隊友苟且偷生的喪家犬也配稱得上是人的話。”紅髮的赤蠍團長毫不忌諱地諷刺說道。
隨即,他話聲一落,跟在他身後的幾名冒險團成員紛紛看著老人爆發出一陣鬨笑。
老盜賊眉梢一蹩,但這次壓下了想要從腰間抽出匕首的衝動。
這裡是冒險者協會,不是貧民區的街頭酒館。
格羅萊登沒打算在協會的任務大廳裡出手惹事,理智的頭腦使他明白赤蠍冒險團如今是薄暮城中的第一大團,並且他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也還關係到烏爾斯和希婭在冒險者圈子裡的前途。
老人維持住基本的冷靜,很快熄滅瞳仁中若隱若現的怒火。
這點面子上的損失他認了。
然而令他一時沒有想到的是——
“這位先生,我不允許你這樣惡言侮辱我的同伴!”銀髮的狼耳少女忽然經過他的身旁,嬌小卻又勇敢的身體帶著白色長袍微微飄動的衣襬站到赤蠍冒險團的眾人與他之間,“你必須向格羅萊登先生道歉!”
希婭不清楚丹伯特與格羅萊登之間有著什麼樣的過節和矛盾,但她明顯察覺到眼前這些所謂大團的冒險者們,一言一行中無不對格羅萊登表露出深度的惡意。
就好像這些不懷好意的傢伙企圖將老盜賊從精神層面上徹底擊垮,令其從此一蹶不振淪作廢人。
這種極端的惡意,她小時候曾在北地盔衫城內的黑幫鬥爭中見過一次。
丹伯特詫異地打量希婭,注意到少女頭上豎起的狼耳,頓時嘴角又是一笑,衝被少女擋在身後的老人繼續挖苦:“這又是你用來調解壓力的寵物嗎?還把她打扮成一個牧師?品味夠高啊,老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充滿嘲弄意味的鬨笑繼續。
面對赤蠍冒險團眾夥人的這一輪言語挑釁,希婭仍然面無懼色地站在丹伯特的面前等待對方的致歉,但格羅萊登這下子有點忍不下去了。
老人平時略顯猥瑣的行為舉止不過是一層掩飾內心的軀殼,他的性格實際上非常自尊。
一個都快五十歲的老男人了,居然有臉躲在一個小女孩的背後悶聲不語?
開什麼玩笑!
於是他突然拔高音量:“丹伯特,注意你的言辭!”
“噢?一條老狗向我狂吠了起來?”丹伯特饒有興趣地歪著頭抱起雙臂,“但我看不出你的狗嘴裡還剩下幾顆牙了欸,把嘴再張大些行麼?”
“你——”
格羅萊登咬牙切齒地瞪大眼珠,額角當即爆出一條青筋。
他又一次被激怒了,只是這次憤怒的原因和幾天前面對烏爾斯那次稍微不同。
但就在這時,年輕人的手從旁邊抬起來按住他的肩膀。
“烏爾斯,你這是打算阻止我好好教訓這幫對人沒有絲毫尊重的無禮之徒一頓嗎?”老盜賊已經伸到腰側握住一把短劍柄部的手由此停住。
他往身旁轉過頭,湧起怒意的目光甩到烏爾斯掛著疤痕的側臉上。
烏爾斯迎著他的眼神,面無表情地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鎮定下來。
接著,年輕人放手,同時也讓希婭從老人前面退下來,自己則越過兩人的身側邁步走到對方陣前。
在他腦海裡的印象當中,燭火之年時期的赤蠍冒險團在薄暮城中確實有過紅極一時的巔峰,這支規模龐大的冒險團隊有著其他小團難以比擬的金錢資源和名譽威望,儘管其現任的領袖紅頭丹伯特·刻爾查斯平日間作風囂張飛揚跋扈,但這支冒險團的種種行為偏偏從未違反過薄暮城中的法律規範。
他們懂得如何去把握與利用規則的尺寸和漏洞,冒險者圈子裡有不少人對他們意見很大,可就是抓不住他們的把柄,並且他們闊綽的財力可以為團中的高層人員維持精良的裝備配置。
儘管沒有人知道這支冒險團的錢財物資具體又是從什麼地方源源不斷得來的,但稍有能力又渴望快點出頭的新人冒險者很容易被他們吸引和接納,使他們的團隊在成員的數量和質量上是總是保持著較高的水平。
這支團隊的存在幾乎說得上是守序邪惡陣營在人類社會中的一種典型體現。
自從荊棘冒險團覆滅以後,赤蠍冒險團在過去八年的時間裡迅速崛起,如今確實算是薄暮城中的第一大團。
不過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