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手,格羅萊登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眼睛的神色如同熄滅的蠟燭般黯淡下去,半晌後瑟瑟發抖地握緊拳頭,低聳著腦袋從咽喉裡擠出一陣強忍住哭腔的顫音緩緩解釋:“不,你根本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那座遺蹟被詛咒了,情報販子賣給我們的訊息有誤,我們當時所面對的怪物是龍,一頭恐怖的影龍……”
“你根本不知道當人面對龍時的震撼和恐懼,那隻該死的巨獸光是往我身上掃過一眼,我就感到一股滲透靈魂的惡寒從我的頭頂上面傾瀉下來。絕望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戰鬥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意義,能從那個鬼地方活著逃回來已經算是幸運女神對我這輩子最大的憐憫了。”
話落,他的說辭明明像是在為自己開脫,可很快又彷彿自責似的抱住腦袋。
烏爾斯不再多說什麼,就這樣安靜等待他接下來的爆發,或者永久的沉寂。
黑髮的年輕人沒有等待太久。
幾秒鐘後,老盜賊掙扎著抬起頭來,眼光裡閃過一束熾烈的殺意補充說道:“但我不是一個懦夫……你可以說我無能,罵我是個蠢貨,但我的心還沒有死!八年以來,我一直策劃著復仇,只是從未有過機會!”
“那麼機會現在來了,老傢伙。”終於從對方口中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烏爾斯滿意地露出微笑,“你有兩天的時間考慮,想通後來廢棄空屋找我。”
說完,他離座起身,頭也不回地推門走出這家名為烈火焰麥的街邊小酒館。
格羅萊登咬著牙,目送烏爾斯的背影離開自己的視線,胸腔裡無處發洩的怒火一時炙烤著他的心肺。片刻之後,他喘著粗氣強迫自己做了好幾輪深呼吸來恢復理智,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下來一點,這才發現周圍的人群都被剛才發生在他和年輕人之間的那一幕衝突給嚇的不輕,一雙雙鄙夷的目光懷著防範的意圖落在他的身上。
屋子裡的酒保忐忑不安地站在他旁邊,小心翼翼地將一隻盛滿麥酒的小木桶杯遞給他問道:“先…先生,這是您剛才要的酒。”
“您…還喝嗎?”
格羅萊登轉過頭看向身旁。
杯中的液體呈現出透明的橙黃,伴著幾團冒泡的白花輕微搖晃。
遲疑一下,他一言不發地奪過桶杯,活像一個壞脾氣的矮人將杯口對準自己的嘴巴仰頭猛灌,苦澀的酒液流過一臉髒亂的鬍渣淌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