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側過目光,對座位邊上的一個僕人拍手示意。
在座的諸位稍微有點意外地看了看巴倫德,聽到他說要給鴉雀獻上令其眼前一亮的驚喜,頓時都看不透這個心思肯定不簡單的灰矮人軍官究竟在他的肚子裡醞釀著什麼鬼主意。
總而言之,烏爾斯和鴉雀一樣,從宴會開始到現在也沒有伸手動過餐桌上的刀叉,一方面留心注意著和大夥兒坐在同一張長桌邊上的那些男性卓爾武士,另一方面也是擔心巴倫德為自己一行人準備的食物被動過手腳。
石拳和寇託同樣保持著相應的警惕,畢竟半獸人武僧相信灰矮人們擺出這場宴會想必已對眾人的到來心有準備,而小隊中的矮人戰士則是完全信不過自己這些居住在地下世界中的種族遠親,在這一點上十分準確地應證了多數學者們總結下來的一個規律。
那就是地表的精靈與地底的精靈就像熾烈的火與寒冷的冰般難以相融,地表的矮人與地底的矮人也是大致同理。地表與地下,血脈來自同一祖先的不同亞種往往容易在善與惡的觀念上發展成相互對立的極端,除了像是侏儒這類彷彿天生與世無爭的小傢伙們以外。
希婭坐在烏爾斯的位置旁邊,琥珀色的雙眸對於灰矮人和卓爾武士們的防範不如烏爾斯、石拳和寇託表現得那麼強烈和明顯,不過銀髮的狼耳少女並不害怕一場突兀的衝突下一秒就爆發在自己的眼前。
正義之神的聖徽手鍊靜靜地蟄伏在她的腕上,由她身穿的白袍衣袖遮住。
宴會的氛圍雖說還不至於緊張到劍拔弩張的程度,可由在座的小隊眾人與卓爾武士們的對峙局面正在悄然形成,就連亞伯的黑貓魔寵索羅斯也細細地抖了抖嘴邊的觸鬚,像是感受到什麼,縮在機關人法師的頭盔腦袋裡嗅了嗅鼻子。
“不太舒服的味道,亞伯。”然後,漆黑的貓魔寵借用主僕之間的心靈連結,將自己的想法透過精神傳輸的方式告知給機關人法師。
“單純的氣味?”亞伯繼續扮演著鴉雀身邊的鋼鐵魔像護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相同的方式回應自己的魔寵,“還是指眼下的氣氛,索羅斯?”
“都有。”索羅斯回答,直接傳入亞伯腦海的聲音一時間變得比往常嚴肅許多,一金一綠的異色豎瞳透過頭盔眼罩的縫隙打量這時候彷彿還毫無戒心,只管把臉一頭埋進餐盤和美食中的貝玲莉絲。
以及坐在侏儒小姑娘邊上,一時半會兒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地瞧著她的多蘿西。
貝玲莉絲的警惕感……好吧,也許是由於冒險的歷程和經驗都還不夠充足和豐富的緣故,以致於她在面對的食物的誘惑時簡直就像貓看見毛線團兒似的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
難怪與侏儒相處過的人類都說每個侏儒的心裡都住著一隻小小的饞貓,他們喜歡食物,懂得去如何去品味一天中的每一餐,從早餐、午餐和晚餐,到所謂的上午茶、下午茶以及必不可少的宵夜……嗯,再加上點零食,比如薑餅和糖麵包什麼的。
如此說來,小丫頭在旅途中的表現實際上已經非常懂事,只不過是一路上攜帶著一些加餐用的小餅乾罷了,而從未向眾人抱怨過其他的要求。
多蘿西內心猶豫地打量腮幫被食物撐得鼓鼓的貝玲莉絲,海藍色的雙眸又看看與卓爾武士們陷入悄然對峙的烏爾斯等人,心裡遲疑著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向那些在座的男性黑暗精靈們表露出一點強硬的態度。
殊不知在參與這場宴會的眾人之中,莫雷迪事實上才是最緊張的一員,這會兒遠比她不知所措多了……
很快,在灰矮人軍官巴倫德的安排下,一輛新的餐車由幾個地底侏儒奴僕從大廳邊上的側門背後推了出來。
如果這間宴會的大廳裡有吟遊詩人伴奏的音樂,那麼樂曲的絃音在這時候大概便會戛然而止,將烘托現場氛圍的權力完全轉讓給從那輛餐車上徐徐飄出的幾縷烤肉的薰香。
巴倫德滿意地看著那輛載著一張大餐盤的餐車,餐盤的面上倒扣著一個圓頂形狀的蓋子,將散發出肉香的食物遮擋在蓋子下頭。
脖子上戴著奴隸項圈的地底侏儒們表情麻木,手腳麻利,沒花太久的時間便將那輛餐車推倒宴會長桌的邊上,幾個卑賤的僕人動作嫻熟地將那張比正常餐具稍大一圈的盤子們撤下來端上桌面,放到鴉雀的面前。
做完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後,僕人們特意沒有揭開餐盤上的蓋子,就這樣朝鴉雀微微鞠躬,然後恭敬地退下。
位於長桌另一端的灰矮人軍官此時從他的座位上站起身來,頗有禮貌地合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