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王子殿下已離開地底,沿烏爾斯隊長此前指出的地表路線出發了,未來的大魔導師小姐。”暖屋醉鬼酒館的二樓客房裡,貝玲莉絲手中的水晶球彼端傳來亞伯的聯絡,“帕洛米特城的擴張正處於關鍵階段,因此我和石拳留下來協助鴉雀小姐、澤肯先生和莫雷迪市長,水晶球也便如此留在我的手中。”
“唔,我明白了,亞伯先生。”貝玲莉絲坐在客房臥室的床頭,小腳懸在床沿與地面之間的半空輕晃,手上捧著自己這邊的水晶球回覆機關人法師。
她輕輕地點一點頭,爾後往旁邊轉過視線。
酒館窗外,幾條街巷之遠的方向,聖安東尼奧斯大教堂的鐘樓尖頂沐浴在旭日的光輝中,但在這朦朧的光影之下,神聖的殿堂同時暗藏權與謀的交鋒。
……
“艾莉絲·斯圖恩,你剛剛說什麼?”西魯德爾特皺緊雙眉,驚異與不悅的神色驟時直白地寫在臉上,“你此先接連質疑陛下和杜卡萊特公爵的用意暫且不再提及,現在又憑空汙衊凱文爵士的意外遇害,乃是我堂堂一位教會樞機主祭的謀殺結果?”
“呵!這可真是無稽之談,天大的笑話,無端的侮辱!北地伯爵領的法理繼承人女士,我可奉勸你自持身份,不要再憑一己妄想口出狂言!”
他站在臺上憤然冷哼,話聲一落,面容也作憤慨狀,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只是艾莉絲無故冤枉了他。
教堂內的北地宮廷諸臣此時已然皆被驚住。艾莉絲事前並未把她剛才直接指問西魯德爾特的舉動告訴過除斯坎貝德以外的眾人,因此與會而來的眾宮廷官員們壓根沒想到這場教堂會議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的狀況。
他們起先還以為艾莉絲的目標僅僅在於駁回紅衣主祭大人代陛下收回頭銜的主張呢!
殿裡的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諸宮廷官員們屏住呼吸,紛紛將目光投向教堂主祭講臺上的西魯德爾特,和站在他們眼前留下一襲藍袍背影的艾莉絲。
艾莉絲背對包括斯坎貝德總管在內的諸北地宮廷官員們,那兩顆不知何時已轉變為冰藍色的雙瞳嵌在她眉下的眶裡筆直地盯住前方臺上的西魯德爾特,法袍下的皮靴忽然間再往前伸出了第五步——
“咔。”
這一步觸地,她靴底的後跟隔著寬長的地毯輕輕踏響教堂的地板,但這聲響的音質轉眼聽進臺上的西魯德爾特耳裡,卻令紅衣主祭大人的神經猛然繃緊,彷彿如臨大敵。
因為僅此剎那,他立刻感受到了,變化——
溫度的變化。
氣溫驟降……
“不好!”西魯德爾特頓時暗叫一聲糟糕,視線中的注意力終於察覺到艾莉絲的瞳色不太對勁,其腳下的一部分長毯也已伴隨她剛才的一步擴生出一層厚度淡薄的晶瑩冰面。
他雖不清楚凱文·斯圖恩的妹妹在政壇上有什麼具體建樹,可始終明白帝國皇家法師學院的“冰霜公主”絕不好惹!
可是她為什麼突然決定採取暴力措施?!
僅僅只是因為懷疑我參與了謀殺她哥哥的陰謀嗎?
……不,不對,沒這麼簡單。
西魯德爾特冷吸一口大氣,久經政壇滾爬的大腦赫然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多半還是政治方面的因素佔多。
艾莉絲一下子對自己暴露兇意的原因固然有她的私人憤怒在內,然而除此之外,北地伯爵領目前的局勢事實上還並非一個完全的死局,因為這表面上的死局之中仍有一線渺茫的希望指向破局的出口,而通往那出口的切入點正在於帝國貴族們之間一套心照不宣的競爭規則——
除有血海深仇,絕不魚死網破!
帝國境內的諸位貴族領主之間存在各種暗鬥早就已是一項公開的秘密,只要手段合法,或陰謀在不暴露的前提下成功,一位帝國的貴族固然可以依法謀取另一位貴族的頭銜和領土。
弗羅邁爾·杜卡萊特可以借皇權攝政者的便利透過合法手段或不暴露的陰謀奪取北地,但如果說凱文·斯圖恩確實死於陰謀,且他參與陰謀的證據作為輿論擴散,那麼他再一意孤行就必然會打破貴族領主們之間預設的規則底線,從而觸犯眾怒。
帝國諸爵皆有自保之意,都不會心甘情願地坐觀他們之間的其中一位單獨做大,所以待那種輿論擴散以後,必定會有大部分人選擇站在斯圖恩家族一方,以阻止杜卡萊特公爵的派系勢力繼續壯大。
艾莉絲或許無法令帝國境內的諸位領主們直接相信是攝政公大人謀殺了北地伯爵,但她可以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