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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怕了它?”

代正剛呵呵一笑:“陳兄是遼東人,不知道羅教倒是情理之中。”當下把他所知的羅教和漕幫給陳新分說一番。

原來羅祖教是由羅夢鴻在成化年間所創,又名無為教、羅教,以清靜無為為宗旨,教義簡單明瞭,經卷五部六冊都以白話寫成,因此在民間傳播甚廣,後來的青幫便脫胎於羅教,明末之時,在運河南段勢力強大,漕工之中入教之人甚多,號稱“運河中藏兵十萬”。萬曆年間被南京刑部定為邪教,並焚燬其經卷印板。

而此時的漕幫還不是一個統一組織,總之就是靠運河吃飯的人組成的,拉幫結夥,以和各地的官吏和地頭蛇對抗,各地有各地的漕幫,幫眾參加什麼白蓮教、聞香教、羅教的都有,互相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要形成統一的漕幫是到‘我大清’的雍正時代去了,那時漕幫已是尾大不掉,清廷也只得以官方認可來籠絡它。再後來的情形是,乾隆爺鄭少秋瀟灑的一甩豬尾巴,漕幫幫主趙雅芝一臉花痴上來拉著手叫:“四爺!”,然後蔡幸娟依依呀呀唱:“山川載不動太多悲哀。。。”,就是乾隆年間,發展為真正的巨無霸。民間曾傳說乾隆入幫,可以看出它勢力如何龐大。但現在還只是一團散沙。

代正剛說完情況後,又接道:“我們得罪了羅教,現今運河飯也吃不成了,如陳兄所說,投軍不是個好去處,真不知道去做什麼。”

劉民有不由問道:“你們家裡一定有地什麼的,那齊大哥不是也讓你們回去種地麼?”

旁邊一個縴夫有點悲憤的說:“我們以前土裡刨食,一年從無幾日敢歇息,好容易收了糧下來,就要找糧商折換銀子交稅,他便用‘入稱’買進,一石要兩百觔還不止,這就比官稱多了七八十觔。等交了正賦、遼餉,然後就還借貸,剩下的還要付徭役費,除我外,我爹六十多了,每年還要交一石糧才能免役。忙活一年,交完這些就所剩無幾,等斷糧時只好又去借貸,貸了錢到糧店買糧,那天殺的糧商又用‘出稱’賣米,一石才他孃的**十觔。除了過年,吃不到一次飽飯。”

躺著的二屯也插話道:“我們都還算好,黃元家還是佃戶,今日收糧,明日斷糧,去年逼得賣了最小的妹妹,也才換了幾石糧,前年還有一戶,收的糧還不夠還高利貸,一家七口人,晚上全部上吊死了,一年年都是這樣磨一次,陳大哥,你說這地還如何種得?”…;

陳新和劉民有聽得黯然,這些農民受壓迫之重,聞所未聞,在陳新看來,他編的那個身世已經夠可憐了,但這些人的生活就更多了一種無法言語的灰暗和無奈,只是在生存和不能生存之間的來回遊走。

代正剛接道:“不然誰願背井離鄉出來當這勞什子的縴夫,北運河一趟纖四天必到,船東不喊停,拉到肩上流血也不敢停,就這樣,還是有人不讓你做,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容得下我們窮人的地方?”

話語中透著深深的失落,一眾縴夫都低下頭,叫黃元的那個輕輕啜泣,劉民有眼中溼潤,他的父母也是農民,他熱愛著這些淳樸的人,中國的農民是世界上最勤勞、最能忍耐的人群,只要能有一點點希望,一點點生路,就可以毫無尊嚴的忍受最苛刻的盤剝,他們生生不息,在這片土地上耕種繁衍,為華夏文明提供著源源不斷的營養。

明末的土地兼併嚴重,藩王鄉紳文官武官,無不以侵佔官田軍田為能事,巧取豪奪私田也是司空見慣,而他們基本不繳納田賦,大部分田賦都由自耕農負擔,地方官府又巧立名目濫收雜稅,勾結糧商、高利貸商人,大斗入小鬥出,逼迫得大批自耕農或投靠或破產,北方很多地方農民因無法承擔,紛紛逃亡,大片田地荒蕪,地方官府為了完成考績,只得把他們應繳的田賦又平攤到剩餘的人頭上去,剩餘的人更無法承擔,形成一個惡性迴圈,甚至出現有人有百畝耕地,繳納田賦之後還要倒欠債務的情況,以致後來要賣地的人多不勝數,買家卻少得可憐,地價最低到了二兩一畝。

又逢建奴作亂,增收遼餉,使情況更加惡化,賣兒賣女已是極平常之事,最差的時候賣一女只夠買糧一石,所以盧驢子等人雖不知原因,但感覺種地越來越難,不管他們如何勤勞,也無法讓一家人吃飽飯。當各種各樣的權勢和暴力一點點奪走他們的尊嚴、親人、財產或者生命,仇恨在迅速的醞釀發酵。

到天啟年間,整個北方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最後一點微末的希望還在支撐著剩餘的人,維持著危險的平衡,只看那最後一根稻草何時落下。

陳新見氣氛沉重,忙岔開話題勸道:“代兄弟不需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