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集》(注1),還折起了一頁,宋聞賢隨手翻開折起的那頁,寫的“卷三將軍到任寶鑑”,隨便看看,開頭部分全是到任的吉時,估計應該是陳新在京師買的,等著千戶任上用的。
大明的武官,凡是識字的,都要買一兩本戚繼光的書,現在市面上的《紀效新書》、《練兵實紀》、《練兵實紀雜集》,基本是天啟二年的刻印版。
宋聞賢撇撇嘴,把書又扔到桌上,這武人看的書他沒有絲毫興趣,他問陳新道:“千戶大人定下良辰吉日沒有。”
陳新抬頭看看宋聞賢:“總要回去看了再說,走的時候太急,也不知衛河上凍沒有,要是船被凍住,就只有走陸路去威海了。”
宋聞賢搖頭道:“我是問陳兄弟你的親事,你這實職百戶何時到任,難不成還跟戚大帥一樣選個吉時。”
陳新聽他暗諷,也不生氣,放了書笑道:“親事很快,不過我估計孫大人鍾大人現在也無暇管我的家眷了。”
宋聞賢現在的東家是孫國楨,不過宋聞賢對這位東家沒有半點忠誠,這位孫國楨可能也是閹黨,登萊巡撫如此重要的位置,恐怕他也坐不了多久了。一旦陳新在威海衛立住腳,分出去份子就可以更少些。…;
宋聞賢賊眼亂轉,眼下他能用來和陳新合作的東西越來越少,陳新的實力卻越來越強,只看他明日要去招募縴夫,便知道他要培植自己的人馬,到時船上的人一換,自己就全得看他臉色吃飯,以前那樣的五五分賬就別想了。不過眼下他不過一個納級千戶,實職百戶,合作可以,投靠過去似乎太丟臉了,說出去會笑掉別人大牙,所以宋聞賢暫時還沒這個打算。
現在鍾大人畢竟是海防道,他既然要求陳新的家眷到登州,也是要照辦的,如果他跟著李嵩和孫國楨倒黴的話,宋聞賢倒很樂見其成,雖然新官要重新收買,但價格肯定不會超過鍾道臺,因為當年趙東家的關係,這人對海貿利潤一清二楚,瞞騙不過,現在更是佔到了三成多的份額,要是另外來一個海防道,說不定更低的價格就能收買。
宋聞賢想到這裡,對陳新試探道:“陳兄弟,家眷還是要送去登州的,不過若是陳兄弟捨不得,咱們倒可以想想其他法子。”
陳新盯著宋聞賢看了一會才道:“宋先生是說在魏忠賢那生祠上做點文章?”
宋聞賢輕輕一拍手:“跟陳兄弟說話就是省事,鍾道臺人倒是好的,不過就是心狠了些,若是陳兄同意,我可以再跑一趟京師,不過這上疏一事,就要陳兄弟找個路子。”
陳新知道他說的是楊維垣,正好他就是御史,又是倒閹黨的先鋒,他來上疏是很可能成功的,陳新原本也打算維持楊維垣這個關係,畢竟自己擔了那麼大風險才結交下這麼個人,平時當然要多多走動。
“這事倒是可以,不過那修生祠的奏疏應當是李嵩上的,如何能把鍾道臺拖下水?”
宋聞賢一臉奸笑:“奏疏是李嵩上的不假,不過那生祠的位置卻是在水城中。”
陳新想了想道:“水城倒是海防道管得著,非要拉到一起也有些道理。”
“豈止有些道理,當年李嵩是登萊巡撫,他和山東巡撫一同上疏,修了兩個生祠,一個在濟南,一個就在登州,登州這個生祠便修在蓬萊閣旁邊,熹宗賜名流鴻祠,這修建監督,都是鍾道臺忙前跑後,他被拖下水,正是應有之意。”
陳新也露出奸笑道:“如此一來,這幾位大人的份子就都省了,可是萬一新來的大人胃口更大怎辦?”
宋聞賢不屑道:“換個大人又豈知海貿利潤,連我們在做海貿都不知,一年送他一兩千兩銀子,便要把咱倆待為上賓,哪像現在,還要送家眷過去。”
“宋先生說得對,那便請宋先生整理一下,寫成文字,到時我找人送到楊御史那裡。多出來的份子,定然要給宋先生一些。”陳新考慮了一下,眼下還是離不開宋聞賢,這人對官場和各地情況都瞭解,自己正缺這樣的人,先拿錢收買著,以後時機到了,自然會跟著自己。
宋聞賢心滿意足,孫國楨據說是閹黨,如果鍾大人一起垮臺,可就一個大人都沒有了,只需要稍微花點錢,收買幾個水師將領,其實和現在的作用是一樣的。每年再給新來的大人孝敬一些,仍然會省出一大截。所以鍾道臺是一定要打到的,要怪就怪他份子拿得太多。
宋聞賢高興過後,又覺得不是太放心,對陳新道:“陳兄弟,咱兩可是一條船上過來的,萬一參不倒鍾道臺,誰以後也休要提起此事。”…;
陳新指天發誓,絕不洩露任何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