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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搓手,哈出一口熱氣,然後看著對面縮在椅子中的中年人道:“阿瑪,糧價又漲了,酪也漲了,下月銀子就沒了,冬天吃什麼。”

對面的中年人一臉陰鷲,冷冷道:“實在不行,就把張忠旗賣給伊蘭泰大叔。他那裡已經凍餓死了三個,他昨日來問過我有沒有多的。”…;

塔克潭道:“我們哪有多的,也只有一個包衣了,要是賣了,開春就只有我自己種地。”

對面的人低頭想了一會道:“還有那許多家沒有包衣的,還不是自己種地,你若是擔心種地耽擱了習武,那就把那個尼堪女人賣給你伊蘭泰大叔。”

塔克潭呆了一下道:“那阿瑪你連個暖被窩的都沒了。”

“這尼堪女子太瘦,做不得活,既然沒了吃食,也只得賣了。”

塔克潭無奈的問道:“阿瑪,為啥現今糧一直貴,今年到現在了,我們也沒輪到去搶一次。下雪又早,你不老說雪下早了又要旱嘛。”

他阿瑪嘆氣道:“這已經不算貴了,前年八兩一斗,你不也吃過了,光搶些銀子來有些啥用。還不如他媽搶些糧食。”

說著他阿瑪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要不是那些川兵弄斷了老子的手,咱家豈止兩個包衣。”塔克潭面無表情的看著爐火,他阿瑪原來是個正藍旗的白甲,渾河血戰被川兵砍斷了右手,倒地時腿骨也被馬踩斷了,能撈回一條命都是萬幸,但從此不能再出徵,搶掠所得就幾乎沒有,每次就是牛錄中分下少少一些。

好在塔克潭長得快,今年已經十七,可以隨旗作戰,他們牛錄競爭激烈,他現在還不是披甲人,只算餘丁,但他阿瑪從小就教習他,射箭大刀長槍騎馬無所不精,在牛錄裡很多人認為他肯定會成為巴牙喇。願意跟他們家結親的也很多,眼看又有振興家門的希望。

“阿瑪,要是讓我碰到川兵,一定幫你多斬幾個人頭。”

“傻子,那川兵那麼狠的兵,你去跟他拼命幹啥。”阿瑪的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回憶起當年的血戰,那些川兵不過七千人,號稱滿萬不可敵的八旗數萬人圍攻,竟然戰之不下,反而傷亡數千之多,許多將領被川兵的兇悍嚇的止步不前,若非瀋陽的投降炮手用炮轟開了川兵陣型,他們幾萬人也打不下來。好在川兵只有七千,要是遼左十萬兵全是這樣的川兵,他現在也不可能住在遼瀋平原上。他輕輕搖搖頭,趕走那些讓他刻骨的記憶,繼續對塔克潭道:“你即便多斬幾個人頭,被他砍你一隻手,你還如何射得箭騎得馬。你碰到明國其他的雜兵,多殺些就是。你牢記還是得搶東西,咱大金國也不重人頭。”

塔克潭年少氣盛,對他阿瑪的話不以為然,他們的牛錄額真家裡十多個包衣阿哈,婢女也是七八個,挨個換著睡,光搶東西有啥用,還得有戰功,他得在戰場去給自己掙來。他阿瑪說完了,連著咳嗽兩聲,伸手去摸身邊的水碗,一看卻是空的,塔克潭把水壺提來靠在火爐邊溫著,一邊又往火爐裡面加了些柴。

他忽然想起一事,說道:“阿瑪,又長了兩根鬍子,幫我拔一下。”

他阿瑪難得的動了一下,露出一隻手來,塔克潭過去跪在他面前,他阿瑪粗大的手指伸出來,用兩根指頭的指甲捏緊塔克潭上嘴唇的一根鬍鬚,突然一用力,拔下一根來,拉扯得塔克潭的上嘴皮跟著一動,塔克潭面無表情,似乎拔的不是他的鬍子。

阿瑪把鬍鬚丟下後,長長嘆口氣:“咱家都靠著打瀋陽時候攢的銀子,眼下銀子越來越不像銀子,咱那許多銀子都用光了,要是再不去搶些,就只能把那尼堪女人賣了。這個月德類格臺吉帶了些人去寧遠搶東西,咱們牛錄沒輪上,你今年怕是去不成了。”…;

父子兩人沉默的坐著,屋中只有木柴燃燒的嗶啵聲,坐了良久,塔克潭站起來,準備讓那尼堪女人做飯。

這時突然一聲低沉海螺號傳來,縮在椅子裡的阿瑪彈簧般挺起腰,塔克潭也呆呆的看他,他阿瑪連聲道:“海螺號,快,快去門口看看,聽聽訊息。”

塔克潭連忙抓起帽子戴上,也顧不得圍脖了,直接跑到大門,剛到門口,就看到村中間木柵欄的門開了,他們的牛錄額真衣衫不整的衝出來,一個阿哈牽過馬來,牛錄額真便上馬往村口趕去。

海螺號聲又一次響起,他這次聽到,是從外面遠處傳來的,周圍各家的大門紛紛作響,人們都開門出來,在門口目送著那牛錄額真往村口趕去,塔克潭看到鄰居都跟著往外跑,於是也急急出門,他趕到村口的時候,牛錄額真就在村口前的大路上站著,其他一些人則在村口聚集,這些村民們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