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道:“全體銜枚,說話者立斬。轉入林中行軍時往斜後扛長槍,不要碰到頭頂的樹枝。”
關大弟摸出自己的銜枚,輕輕咬在口中,這是一支三寸長的竹片,周圍已經被打磨光滑,與戚家軍一樣,上面寫了他的營伍和姓名,凡在戰後遺失者,一律都要遭受處罰,夜間待命時沒有銜在口中的,被鎮撫兵發現也會處罰,目的是不准他們隨便說話。
前隊的長矛紛紛立起,關大弟也把長矛插在攜行具中,用肩膀承擔重量,然後雙手握緊,防止它亂晃,大隊又繼續前進,再一次停下後,旗隊長命令原地左轉。
關大弟估計是到了自己的位置了,前面是一座山丘的北坡,上面有大片的樹林,關大弟有些擔心如何透過時,已經來到樹林邊上,林中的樹木不算密集,士兵們從樹木之間進入樹林,他們的長矛開始礙事,不斷的掛到上面橫著的枝椏,發出噼啪的聲響。
關大弟把長矛從攜行具取下,斜斜向後扛在肩上,以降低它的高度,一路躲閃著那些樹幹往山頂爬去。
。。。。。。
修武北方的太行山南麓,靜謐的月夜之下,林中只有各種昆蟲的叫聲,如水的月光穿過層層枝葉落在地上,照出滿地的枯枝落葉,讓這片樹林變得如同幻境。
樹林內坐滿成排的登州士兵,在流寇毫無察覺之中,他們已經悄悄進入到攻擊範圍之內。百里行軍終於在天明前完成,登州鎮隱藏在山林中,已經沿著漫長的山麓南坡展開,兩個方陣千總部排出六排的長長佇列,正面對著山外流寇大營北部,他們只需要走出樹林,就是戰鬥隊形。
士兵正在進行最後的短暫休整。這些慣於吃苦耐勞計程車兵大多出身農家或山民,入伍前後充足的營養和訓練,讓他們的體力十分強悍,此時在緊張情緒的刺激,他們的體力仍維持在較充沛的程度。
關大弟坐在地上,口中咬著自己的銜枚。透過前方參差的樹枝樹幹,他能看到遠處流寇營地殘留的火光。奇怪的是他心中沒有太多緊張,反而希望戰鬥快些到來。這種時候當然也沒有了絲毫睡意。
潛伏到位後,旗隊長就傳令全部休整待命,雖然剛剛經過百里奔襲,但幾次休息後,他覺得還有體力可以作戰。這得益於他強悍的體質和平日的訓練,但林間的蚊蟲讓他很痛苦,手上臉上被咬起一串串的包,連流民也不願呆在山林邊過夜,離得最近的也在一里以外。光是蚊蟲多也罷了。偏偏還不准他們打,潛伏時誰發出聲音是可能被斬首的。
他的側前方十步之外,是四排分遣隊士兵,他們將突前進攻,只要沒有遭遇強力的反擊,他們都不能退回大陣。整個方陣千總部的戰術,就是連隊正面推進,分遣隊穿插突擊,以最快速度擊潰流寇的建制。引起他們的崩潰。
旗隊長從佇列前弓著身子走過,跟小隊長低聲說了什麼,又抬頭看了看天色。關大弟也仰臉看看月亮的位置,離天亮不久了。估計出擊的時間快要到來。
果然只過了片刻後,兩名傳令兵沿著陣線開始傳令,旗隊長站起來低聲道:“收銜枚。動作放輕。”
佇列中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關大弟終於把嘴巴里面那可惡的銜枚取掉。然後小心的收好,這東西讓他流了不少口水。
“整理!”
關大弟趕快拿出椰瓢。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水,口腔中一陣舒服。然後把槍刃上包著的棉布拆開,又將兩腿間的明盔拆掉行纏戴到頭上,以方便在暗夜中識別敵我。
等到所有人都戴好明盔,小隊長一個向上的手勢低聲道:“起立!”
關大弟的小隊全部站起,接著周圍的其他隊伍也起立,林中人影閃動,一水的鎖子甲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片刻後,樹林中變得靜悄悄的,所有士兵安靜的肅立,等待進攻的命令。
一聲奇特的鳥鳴。
“出發!”分遣隊隊長舉起旗槍,四個連前面的分遣隊穿過邊緣的樹林開始前進,樹林中一片沙沙的腳步聲。關大弟壓下興奮的心情,看著他們的身影在林木中穿行。
又一聲鳥鳴,“出發!”旗隊長壓著嗓子下令,然後領頭往前走去,關大弟邁開步子,跟著旗隊長的步速前進,手中長長的長槍往後斜著,不斷被上面橫著的枝椏掛到,發出啪啪的脆響,一些枯枝落下砸在士兵的明盔上,造成小小的混亂,關大弟此時不由特別羨慕那些分遣隊,他們的刺刀燧發槍顯得那麼精悍。
行進的方陣佇列被林中的樹木打亂成無數破碎小隊,就如同水流一般不斷彙集又不斷被分割,好在他們離邊緣不遠,樹木很快變得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