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大腿什麼的,哪裡能跟雞鴨相比呢?
作為昆蟲中比較成熟的食品,螞蟻入饌在世界各地已相對普及。《本草綱目》亦稱其性味甘平,有益氣、澤顏、活血化淤、祛風散寒、補腎養肝、健脾等功效,不過只是藥,說到吃食,多是作為配料或醬料,例如壯族的螞蟻炒苦瓜,泰國的螞蟻香辣醬,等等。也有用來釀酒的。作為獨立的大菜,除了哥倫比亞盛產的巨型白蟻——據說足有一英寸長,且肥胖,可以用印第安人的傳統方法油炸之外,這些“細碎營營”之物,究竟要如何吃才能過癮,像我這種除了“螞蟻上樹”之外從未吃過真螞蟻的,是沒有什麼想法的。除非基因技術能製造出長著“蝗蟲的大腿,蜻蜓的眼睛,蝴蝶的翅膀”之蟻。不過,螞蟻是沒問題了。問題是這樣的螞蟻誰敢吃?
即使什麼蛇都敢吃的廣東人,對於昆蟲的態度也極為謹慎。外地人儘可對此做出大膽假設,不過在蟲的問題上,粵人卻一直是小心求證的。
一般來說,廣東人只吃“蟲二”:龍蝨及禾蟲。龍蝨,粵人又稱“和味龍蝨”或“和味龍”,樣子近似於蟑螂,因而也成“水蟑螂”,不過他水性極佳,而且善於飛行。此“粵版小強”的料理方法十分簡單,滾水煮熟,調味風乾即食。酒樓或大排檔,多作為小食出售。
吃龍蝨的過程極其難看:先把背上的一雙硬翅剝下,然後扭斷其首,並且小心謹慎捏住頭部,為的是把不乾淨的內臟全部扯將出來。接著,一口塞進嘴裡。
龍蝨我小的時候吃過一次,想是因年少無知,不怕死。不過只是在煤氣爐子上烤了一烤,咬到嘴裡一包油,沒有特別的滋味。至於廣東的這種吃法,就一直不敢嘗試,連看都不想看。事實上,許多廣東人自己也不覺得這“和味龍”到底“和味”在哪裡,龍蝨的愛好者,大部分都把他當作是醫治夜間尿頻的偏方。
與“和味龍”相比,更多人愛吃禾蟲。禾蟲的學名叫疣沙蠶,毛蟲綱沙蠶科,產於珠江三角洲近海地區鹹淡水交界的稻田中,形似袖珍版的蜈蚣。《順德縣誌》記載:“夏秋間禾稻熟時,每乘潮漲或雨夜由田衝出,下海浮游,則水面皆紫綠相,交成五色,然不能久,日出及化漿。”
禾蟲蒸蛋時最常見的做法,這道珠江三角洲鄉土小菜的味道明顯勝過龍蝨。清代順德學者羅天尺有詩為證:“粵人生性嗜魚生,作膾無勞刮鑊鳴。此土向來多怪味,禾蟲今亦列南烹。”
據說,禾蟲與蒜頭同煲,可以治療腳氣,故在香港腳盛行的廣東,禾蟲能夠登上餐桌,並不奇怪。
“一天早晨,格里高爾·薩姆沙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已躺在床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甲蟲。”
這是《變形記》冷靜的開場白。蟲子不僅僅是那個旅行推銷員一個人的噩夢,而是人類共同的恐懼。與此同時,昆蟲過敏也是不分人種族群的一種高發病症。
要是排除了心理因素只算經濟賬的話,改吃蟲子絕對划算。據專家測算,人類為滿足肉食來源而不得不進行大規模飼養,同時亦為此付出巨大的成本。以淡水為例,產生一公斤牛肉需要七公斤飼料,而這些飼料又需要七千公斤水來種植。美國猶他州一個養豬場所產生的汙水,多於整個洛杉磯地區。因此,逐步把昆蟲變成|人類的主要肉食,有助於維護地球的生態環境。
與此同時,世界各地也有不少科學家和投資商,欲透過對昆蟲的大規模人工培育,使其在不遠的將來成為人類的主要菜餚。
當然這還不是一件緊迫之事。不過,一想到以後有可能要把蟋蟀麵包當早點,以螞蟻醬三明治為午餐,把燒烤知了做晚飯,頓頓吃蟲,我的心中就有說不出的失落。禍從口出,這話絲毫不假。
如果我們能少吃一點燕窩魚翅,今天也許不至於要打蟲子的主意。
看一眼像奧運會開幕式那一類的場合,就會真切感覺到人類的自大和自戀正以一種失控的速度膨脹,人和蟲子,究竟誰能笑到最後?有一天,我們會不會也在某一個早上醒來,發現彼此都變成了甲蟲,或者螞蟻?
湯顯祖嘗言:“人之視蟻,細碎營營,去不知所為,行不知所往,意之皆為居食事爾。。。。。。世人妄以眷屬富貴影像執為吾想,不知虛空中一大|穴也。倏來而去,有何家之可到哉。”
我們是害蟲。
比粽子還冤
粽子和月餅一樣,都是漢族的節令食品代表。他們是兩種不同的食物,既屬於一年當中的兩個不同的節令,又是漢語文化中兩個不同的隱喻,一個遙指天空,另一個倒影在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