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漸漸籠罩著泰苒臺,這裡是生前太后最喜之地,也是整個皇宮最高的處,四周松柏繚繞,白日裡風景獨美,只是入了夜,若沒有宴請哪裡會有人來,更別說掌燈了。
“公主。”四周漆黑唯有枝葉反著月光似是透著股陰氣,冷風一吹吱吱作響,凌舞身側侍女一個寒顫。
凌舞來了這裡先是大哭,哭累了又是悶頭坐著,待到侍女喚她,才驚覺天已經黝黑了。“有火摺子嗎?”凌舞一皺眉頭,看著有些膽怯的侍女,“怕什麼,宮裡晚上能出來怪物嗎?”
侍女知道凌舞心中不悅,說話也越加小心謹慎,“回公主……近半個多月,宮中流言甚多,聽說有人夜裡總能撞見個影子,一閃而過。奴婢……奴婢聽說像是個男子,奴婢是擔心公主安危。”
“胡說!皇宮禁地,禁軍護衛巡查甚嚴,豈是隨意能來往的?好了。帶火摺子沒有?”凌舞又問一次,卻見她默不作聲,心中哀嘆,看來只能抹黑回去了。
“說話的可是凌舞公主?”正是犯愁,卻見著有人從下頭提著燈籠走來,凌舞定睛看了看,“鶩靈。”凌舞瞬間眉開眼笑,就知道櫻姐姐定會派人來尋自己。
鶩靈上了臺階,剛要福身行禮,凌舞趕緊笑著上去拉起她來,笑問:“可是櫻姐姐派你來的?”鶩靈許是尋得了人滿眼笑意,重重的點了兩下頭,“娘娘擔心公主,特地讓奴婢過來尋尋。”
鶩靈說著提起地上燈籠,“路上光線暗了些,公主可注意腳下。“
“好。“侍女扶著凌舞,凌舞別提多暖心了,三年來皇兄多忙於朝政,自己多受櫻姐姐的照顧,櫻姐姐又是溫婉的好性子,凌舞自己喜歡的不行,只是可惜,近年來璇妃、妍嬪都分走了姐姐的不少寵愛,現在又加上了靜月軒那位,凌舞暗自替她的櫻姐姐不甘。
“鶩靈姐姐,知道靜月軒的雪兒姑娘什麼來頭兒嗎?”凌舞在後頭跟著,想起下午妍嬪的話,就知鶩靈定是知道雪兒的來歷。
鶩靈歉意一笑,有些膽怯的搖搖頭,“公主可別為難奴婢,皇上特地吩咐不讓說的,奴婢哪裡敢?”
凌舞上手拉著鶩靈,外頭靠在她肩上竟撒起嬌來,搖著鶩靈的手臂,“姐姐就告訴我吧,保證不跟別人說!”凌舞對天起誓,一本正經的盟起誓言。
鶩靈被逗得咯咯直笑,卻還是不敢多言一句,只道:“是個身份尊貴之人。”
身份尊貴之人?凌舞戳著下巴,仔細琢磨起來,什麼尊貴之人能這樣偷偷住進皇宮裡?臣子之女?盟國之友?竟連個尊姓大名都不敢報的?凌舞越想越亂,她一言你一語的,這幾日竟是東拼西湊的片段,現下也是摸不到頭腦。
“公主莫要多慮了,其實雪兒姑娘心思細膩,為人也是和善的。只恐怕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了些,有些脾氣罷了。”
“什麼嬌生慣養?我看就是個沒有禮教的樣子,她竟然敢直呼哥哥性命呢。”凌舞本不是矯情的性格,只是一心袒護兄長,不喜別人有半滴輕視。
鶩靈欠身,“知道公主心疼皇上,許是皇上與雪兒姑娘在青雲山一處待久了,習慣了吧。”
“再久,有皇兄跟櫻姐姐久嗎?櫻姐姐都是這麼尊著皇兄。”凌舞也不服氣,明明櫻姐姐才是形影不離,日日一處的可心人兒啊,等等。莫不成,這丫頭在青雲山就給皇兄和櫻姐姐搗亂了?
鶩靈不理會只笑喚凌舞跟上,卻走了幾步沒聽見後頭的腳步聲。
駐足回看,見凌舞已想入了神,也不敢打擾,只靜候在原地。看似恭敬的候著,卻偷摸餘光掃過天際,精明又巧妙的捕捉到了一個黑影。
“什麼人!”凌舞身邊侍女也是見得清晰。
方才鶩靈就看這丫頭從下了泰苒臺就一直擔驚受怕的,生怕遇到什麼壞東西,總是四下張望。凌舞這一停又是在竹林深處,那夜風一吹沙沙聲傳來,想必小侍女的心揪得猛緊,有個什麼風吹草必是一驚一乍。方才見她一直低頭盯著自己,才偷瞄他處好引她隨自己看過去。
一聲驚呼也是嚇了凌舞一個激靈兒。
鶩靈佯著受驚,手中燈籠差點滑落,可卻不急著安慰凌舞,而是掃了眼一旁的院落趕緊催促,“公主,快走吧。”
“你見著了是不是?”凌舞回身那一瞬間,一個影子幾個越身就消失在了宮牆之中,只是那動作太快,凌舞也不大確定到底是不是人影,或許是隻夜貓子也說不定,“看見什麼?”鶩靈不等凌舞身邊侍女回話,“大夜裡的,公主怕是看錯了。咱們還是先回吧。”
凌舞扭頭看著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