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憐秀眼神裡閃出些什麼,而後,淡淡的化了。“你知道為什麼在一開始的時候小姐不帶你走嗎?……因為,你是我們這些人中,唯一一個還能回頭的人。……杉兒,我們這些人…雙手染血汙穢不堪,我們揹負的是命債,我們不能回頭……”
杉兒怔證的望著眼前的憐秀,她比她年長許多,風韻妖嬈,姿態優雅,一雙鳳眼傳情,看破人心,談吐博廣,心思縝密——
她一直以為憐秀是獨立的,堅強的,無所畏懼的……
可是此時,杉兒只輕輕扶了她的腕,輕輕握著。
“小姐,……守護的人不是我,是我們……”杉兒如此說著,笑了。
所以,我們才會誓死跟隨啊……
你看,你看見誰,
你看不見我,你看見誰……
記不記得,曾經,倚池邊,芙蓉笑嫣。
記不記得,曾經,戰沙場,以血纏綿。
記不記得,曾經,紛飛雪,魂神俱滅——生離,死別,雪翩翩。
記不記得……
記不記得此時,你看見了誰?
你看不見我,你看見了誰?
看不見我,……你記著誰。
孤寂的墳地,野草肆虐的瘋長,昏黃的天日藹藹照著這頭,這頭遍地荒涼——有青灰長袍的男子,直直立在這裡,一動不動,無聲無息。聽得一聲鴉叫,他略抬起了頭,看見那倉促的鳥影飛過。
說不定,那隻烏鴉正是地下的使者,搜尋著漂泊無依的遊魂帶下黃泉。——他不禁這麼猜測著。
“李燁。”
一聲輕喚,淡如秋雲淨無塵。
他轉過身來看,不知何時起,身後已經立著一名女子——
是陌生的面孔,但是,他覺得他們應該認識。因為這聲音,已經將那些記憶拉起,難盡難休。
“我來找你了。”沽月汐平靜的說道,像是等待了千年。而她說話的時候,起風了——
不大不小的風,拖拖挨挨的在寂寥的墓地捲起碎碎的草葉,揚起了沙,帶起了塵,盤旋無力,最後落一地零碎的靜。
李燁說:“我一直在等著今天。”
玉葵蓮酒居被查封了,等塗龍趕到時,整個酒居早已人去樓空。想必,那沽月汐是早有預謀——
被封的玉葵蓮酒居,衙役官差把守著,塗龍巡視了每個角落,所有物品都在,滿壇香酒,滿廚新柴,上了三樓那個神秘的廂房,玉葵蓮依舊纏綿不止的攝放著迷人香氣兒……惟有人已不在。
難以預料的女子,忽然來,又忽然走……
無法掌控的女子,為了什麼而來,為了什麼又離開?……
有沒有人知道,這種香氣兒,聞起來甜美,沉浸到底,心頭卻覺得悲哀——這樣一間充滿悲哀的屋子,彷彿還能看到她模糊身影。
她殺了很多人,但是很奇怪。塗龍恨不起來——陛下,你是否和我一樣?儘管憤怒,卻無法憎恨她……為什麼?
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塗龍望過去——士兵臉色青白,“不……不得了了!大人快過去看看!陛……陛下!陛下已經去了!!!”
——皇城官府後堂。
刑事官孟晗惶恐不安的低著頭,不敢再看。
堂上坐的是皇帝陛下,堂下跪的是皇后娘娘。他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在何處,只得盯著自己的腳尖,為官這麼久,一向循規蹈矩,今年怎麼總叫他碰上這荒唐事?
塗龍忽然大步邁進來——赫然看見地上一男一女被交錯綁著跪在地上,那女人……不就是秦嵐嗎?!
“陛下!出了什麼事?”
堂上坐著的林逸之,一隻手扶著自己的眉間,眼神裡帶著些疲倦,略閉了眸,他低聲道:“孟晗,你說吧。”
塗龍倏地看向孟晗,“孟大人!怎麼一回事?”
“這……這……有人揭了緝拿獵嬰兇手的皇榜,貼在皇后娘娘背上……和這個男人……一起綁了送到官府……”
“誰送來的?”
“……不知道,附了書信……送來一個大箱子……我看的時候,皇后娘娘……就被關在裡面了……”
“書信?”
“是她——”林逸之開了口,手中還捏著那一張雪白單薄的紙,“這是交易結束後,我的得到。”
塗龍驚愕的望向昏迷的秦嵐,“是皇后做的?”
“誰知道呢……”林逸之斂著眉,若有所思的望著如斯落魄的秦嵐,“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