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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穿著長衫站在他旁邊,咖啡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格外的顯眼,他那樣英俊,風還在繼續地吹,他的頭髮被風撩起一束,能夠看見他眼睛裡那淡淡的憂傷。

梧桐樹下的探戈 (36)

36。

沿著嗄江往上走就到了一個被人們丟棄的老碼頭鎮,這是一個比灰塵還舊的地方,自從C 城有了公路鐵路和橋樑,這裡早被人們遺忘了,從鎮上那條舊得沒有形狀的石板路上一直走下去,會走進非常遙遠的記憶裡。陳一凡和單彤進了一家臨江的吊腳樓喝茶,小二送來一碟粑胡豆,忽明忽暗的油燈在江風中搖曳,讓人很想睡覺。遠處樂聲揄揚,那音樂都是文革時期流行的老歌,那麼的舊,舊得溫馨而又惆悵,碼頭鎮上除了一些老人外,聚集了很多毛澤東時代去邊疆割膠的知青,回C城後他們沒有地方可去,只有在碼頭鎮租很便宜的房子落腳,他們也與碼頭鎮一樣被記憶封塵,對未來不抱有任何幻想,只是用樂聲來回憶他們曾經走過的歲月和經歷過的情感,那段歲月對他們都是最難忘的,他們臉上的歡樂的皺紋能夠看出他們對曾經走過的橡膠林是怎樣的情感,沒有人後悔那段寂寞的時光,生活的艱辛教會的是他們對於生活樂觀的態度,物質的匱乏使他們收穫了現代社會人們難以獲得的真情。這裡是一個與時間無關與事情無關的地方,江邊吊腳樓隨地勢起伏,跌宕的韻律與嗄江的流水渾然成曲,讓人的心就這樣的凝固了去,什麼都不再去想,什麼也不願意去做,就這樣傻傻地望著江水東去。江邊泊著一長溜打魚船,漁民們就划著這些小船在江上撒網,撒網的動作極其美妙,圓圓的一個圈就把網丟進了水裡,然後就在小船上靜靜地等待,一會兒收網的時候就看見一些兩寸長的小魚在網裡蹦達,那是嗄江特有的竹籤魚,就在水裡淘一下就下鍋裡煎炸幾分鐘就可以了,味道鮮美無比,C城的人喜歡來碼頭鎮賣些回去做下酒菜。石板街上一位叼旱菸的老人坐在長條凳上,手捧一杯蓋碗老沱茶,不時的從喉嚨裡清除一口老痰啪的一聲噘在石板地上,那聲音宛若一個標點,把寧靜的老街圈進了歷史的鏡框裡,老人無動於衷的看著過往的行人,這裡昔日的繁華早已蕩然無存,路上除了匆匆過往的行人以外,就是碼頭鎮上的居民坐在石板路兩邊眼神發睏,他們一個個看上去都嚴重地發育不良,面板都是飢餓的綠色。碼頭鎮有很多喝茶的地方,都是以前的老茶館,這兒房子是舊的,人是舊的,桌子和條凳竹椅都是舊的,連茶碗和茶壺也是舊的。每次陳一凡和單彤在竹躺椅上一躺就是一下午,粗瓷蓋碗茶,茶客的喧囂,小販的叫賣,民間藝人那雙如同心一般滄桑的滿是油垢粗糙的手指演奏的二泉映月,可以讓人坐在那裡盡興遐想,沒有人會打攪你,有時候一首梁祝會把你的心撩動得跟了天邊的那片雲彩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梧桐樹下的探戈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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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陽來電話說他明天要回壩上去看看人民,他把人民放在老蟈蟈家裡,陳一凡很久沒有回壩上了,她忽然好想回壩上去看看。壩上的山坡上到處都是柚子林,每當柚子花開的季節,風一吹過人那花香就讓人如痴如醉,柚子的花香是那種純粹的清香,直達人心扉的那種清香,那香氣在漫山遍野迴盪,陳一凡常常夜半三更都還夢見那花香的氣息。柚子成熟的時候那幫男知青就蠢蠢欲動了,他們集體出動偷柚子,偷來的柚子就藏在老蟈蟈的柴火堆裡,老蟈蟈急得臉像柚子一樣黃,他把這些偷來的柚子一個一個往外扒,竟然就堆成了一座柚子的小山。柚子成熟的季節知青的宣傳隊也成立了,宣傳隊到各村演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吃柚子,吃得陳一凡的腸子都綠了。

從碼頭鎮出來的路堵塞得水洩不通,碼頭鎮的老人坐在馬路中間,遠遠看上去這些老人就像一堆褪色的石頭,他們默默地坐在馬路中間一動不動,也不說話。C城準備修建新的碼頭鎮,這些老人將失去自己的家,他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於是他們就坐在自己的家門口默默地抗爭,是那種頑固而又脆弱的抗爭。嗄江起霧了,那霧就鋪天蓋地的遮了過來,老人們還是如頑石一樣一動不動的聚集在那裡,他們似乎在等待著風化,直到把他們和碼頭鎮緊緊地粘接在一起,再也不能分離。

梧桐樹下的探戈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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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彤坐在鞦韆椅上搖盪,忽明忽暗的燭光讓單彤那張好看的臉顯得那樣的憂鬱,酒精的作用已經讓單彤的眼睛開始霧濛濛的。那年單彤在監獄裡採訪一個搶竊犯,他本來可以逃脫的,但是警方抓住了他的情人,他在返回的時候為了救出被困的情人而被捕。那犯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