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著,半個臂膀包著厚厚的紗布,左手拿著劍,劍尖插在地上,滿臉的不耐煩。
青學自然是不會在意一個璇璣的生死,別說是一個,就算是一百個,也不能讓他把整個軍隊,乃至於黎昕做賭注。孰輕孰重,他分的比黎昕清楚。
他會這樣著急的跑出來,只是想讓黎昕安心,以為他真的會去派人把璇璣給找回來。
但是,他不會。
一直都知道首領的雄心壯志,他更是拼盡全力幫首領得到想要的一切,包括權力,包括天下。所以,絕對不能有任何人來擾亂他的心智,絕對不行。
青學想著,捏緊了拳頭,手執紅纓槍,騎上了馬,舉起拿著紅纓槍的手,大聲喊道:“全部人跟我衝,把敵軍殺個片甲不留。”
他帶領的屬下們,全部都手執武器,裝備齊全地跟著青學一同衝了出去,因為大家都知道,在這裡只有你死我活,沒有兩敗俱傷。
外面震鼓連天的聲響,淹沒了青學的聲音,黎昕在臨時搭建的營帳裡面等著,軍醫還在搗鼓著止血的藥粉。
但是他等不下去,拔起地上插著的劍,璇璣還在外面,生死未卜,而他在這裡做什麼。就算璇璣不在外面,他作為這次的主帥,也不可能一個人在這躲著。
“你要去哪裡?”見他要出去,阿綠站了起來,兩隻手絞著衣角,看著他說道。
黎昕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要不是這個女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他又怎麼會沒有救到璇璣,璇璣又怎麼會衝到戰場上面呢?
“讓開。”
語氣是那種,既冷漠又不耐煩。
“可是你受傷了,血又滲出來了。”阿綠小聲看著他說道,出去是為了救璇璣,她同樣擔心璇璣,要是可以替代,要她替代璇璣都無所謂。但是,如果黎昕不顧自己的傷勢,一定要去救璇璣,她心裡有一些東西堵著。從一開始,在符郡開始,她的心裡就一直堵著。
黎昕看她擋在面前,用劍直接把她擋開,掀開簾帳走了出去。
外面,漫天黃沙,血氣瀰漫,除了黑壓壓的人群,他什麼都看不到。
一邊的都統將領看到他又出來,忙走過來這裡勸解說道:“你受傷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如今的你手臂受傷,騎馬就不能拿劍,要是被敵軍抓了,後果不堪設想。”
“就算你不考慮自己,三軍將士的性命難道你就不用考慮了嗎?”
要是因為他一個人,導致這場戰役輸了的話,死傷有多少,更重要的是,他說不定就再也不能回苫城。
“該死!”黎昕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心裡的憤恨只有他自己知道。
“夜錦容,要是璇璣有三長兩短,我要你陪葬!”
等到太陽漸漸落下時,黎昕他們這邊總算是佔了些許先機,把敵軍擊潰了大半。他們這次的人數在夜錦容之上,而且帶來的都是黎昕自己培養起的精兵,一個頂兩不是問題。
黎昕小勝,夜錦容果然是君子,帶兵後撤二十里地。
當夜,全部將領在開慶功會,他們在營地空曠的地方生起火堆,搬來美酒,烤著死傷戰馬的肉,或者是打獵來的野味。
只是有昕開心不起,回到淺仲的駐地,避開人群,搬來淺仲釀藏的酒水,坐在火堆旁邊,一口一口地喝著。
淺仲找了好久,才在一邊的角落的火堆邊上找到他,地上已經有了好幾個空瓶子了。
“夠了,你看看你像什麼樣。”淺仲上前,把黎昕手裡的酒瓶給奪了下來,大聲說道,“這是老子辛苦兩個月釀的,是用來慶功,不是被你糟蹋的。”
黎昕帶著醉意看著淺仲,滿身的酒氣,坐在地上,手搭在膝蓋上。
“回到苫城,我全賠給你。”
“苫城,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就算給你回去又能做什麼?”淺仲最看不得別人頹廢的樣子,特別是黎昕頹廢的樣子。
黎昕眯起狹長的鳳眸子,看著跳躍的火堆,他並沒有頹廢,只是心裡難受的很,卻不知道要怎麼釋放出來。
他如今是主帥,太多事情要考慮,明明知道,要是不顧不管一切,一定能把璇璣給帶回來。可是,就因為他要顧全大局,在將領們把他勸回去以後,他硬是逼自己收斂了心神。
然後在幕後,不停地聽著前線的每時每刻動態,然後和將領們一切在佈劃著戰略。
熟讀兵書的他,在人數兵力都略佔優勢的情況下,最終是靠著超群的行軍作戰的本領,把這一塊地給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