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承認她被淺仲說的這話給吸引住,但是真的躲在馬車背後時,她就後悔了。要是黎昕知道這件事,是會把她的皮被剝了呢,還是會把淺仲的皮給剝了呢。
當然,肯定是淺仲的。
黎昕是來到陣前,幾乎是軍貼已經發了過去,兵臨城下才知道這件事。
淺仲幾乎是第一次見到他幾近扭曲的面容,才敢肯定璇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多麼的重要。
“淺仲,這筆賬,給我好好的記著,要是璇璣有個差池,你就等著給我生剝。”黎昕用著幾近是冰冷的語氣和淺仲說話,弄得他都不敢回話,只能提著百斤大斧站在邊上,看起來可憐極了。
當然,黎昕沒有時間再說什麼,他拍了一下璇璣的頭,便上了戰馬,整裝待發,率領著身後的大軍,準備迎接前來的敵軍。
當然,對方為首的,是夜錦容。
只見夜錦容一身亮蹭蹭的鎧甲,手執三叉雷戩,胯下的駿馬毛色油黑髮亮。
身後,同樣是千軍萬馬,這一戰,誰都志在必得。
淺仲說夜錦容像個小白臉,其實是很詆譭的一件事情,夜錦容長的十分俊美,眉毛,眼睛,鼻樑乃至於嘴唇,都刻畫的剛剛好,外加上面板很白,一點都不像是久經沙場的莽夫。
正是因為這樣,淺仲對他的評價才會是小白臉。
但是,俊美的夜錦容只是長得柔美,但是眼神卻充滿了掠奪和霸氣,手裡的三叉雷戩更是助長了氣焰。
“衛將軍旗下的黎參領,久仰大名。”
夜錦容坐在馬背上,看著遠方同樣也坐在馬背上的黎昕。黎昕手裡的長劍已經拔出來,劍尖指著地面黃沙,側臉像刀削過一樣,俊朗剛毅。
“彼此彼此。”
黎昕的臉上,除了冷峻還是冷峻。
璇璣躲在最後面,由淺仲在一邊保護著,他如今還真的有點後悔,要是璇璣受到什麼傷害,他估計還真的活不下去了。
前方,已經吹起了號角,廝打聲,兵器相碰的響聲,還有吶喊聲,全部糅合在一起。璇璣坐在馬車裡面,當這些聲音全部灌入她的耳朵裡時,她只能手腳冰冷,在一邊瑟瑟發抖。
即便是相隔那麼遠,她都能聽到利器砍在身上,發出肉的撕裂聲,還有不斷傳來的慘叫聲。
“淺仲,現在怎能麼樣了?”璇璣想要探出頭來,但是被淺仲給制止了回去。
“黎昕那麼厲害,肯定會贏的,你先進去不要出來,要不是黎昕回來會殺了我的。”淺仲把她擋在裡面,他也想上前殺敵,但是璇璣這個不安分的丫頭,稍有點沒看好,就會亂跑,她現在身上繫著的,是他的命啊。
“只是看一下,我只是在這裡看一下!”璇璣怎麼可能可以安心下來,如今她也在戰場上,怎麼可能再安心地躲在馬車裡面。
淺仲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她們一旦撒潑起來,只有投降的可能。要是以後打仗,派的都是女兵的話,淺仲肯定被大卸十八塊,而且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
璇璣探頭出來,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修羅地獄。
她捂著嘴巴,眼前黑壓壓的一群人,手裡拿著兵器,朝著對方砍過去,不管是脖子,還是胸口,還是腹部,總之能下手的地方,都不會放過。
地上躺著的人越來越多,空氣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她站在這裡尚且都聞得到,那麼在裡面呢?
人頭那麼多,全部簇擁在一起,全然不顧對人有家庭,有兒女。在這裡,只有殺了別人才能活下去,別無選擇。
但是,即便是這樣,璇璣還是一眼就認出黎昕,他正跨坐在馬背上,拿著長劍,做他的對手的人,正是夜錦容。
有他們兩個在的地方其他人彷彿都黯然失色,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鬥爭,一招一式抵擋起來,都完美無瑕,幾十招下來,兩人依舊毫無損傷,只是都開始微微喘氣。
“看來你並非浪得虛名。”夜錦容笑著說道,揮舞著手裡的三叉雷戩。
“你在萎靡的王室裡,還沒有潦倒不濟。”黎昕收回長劍,劍刃上,依舊寒光四射。
黎昕想要贏得這場戰役,哪怕是小勝,對他而言,都是可以回到苫城的籌碼。
但是對於夜錦容而言,則是守著自己的疆土,這一仗要是輸了,要退兵三十里,不是一個小數目。
璇璣的眼睛一直盯著黎昕,耳邊是不間斷的兵刃交接的聲響,還有慘叫的聲。她覺得頭痛欲裂,地上躺著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想到,這是他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