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蹲在樹枝上面,看到她衣裳上粘著泥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她這樣著急,便知道在趕時間。他從樹上跳下來,走到她面前蹲下,說:“要不要我幫你?”
她顯然是又受了驚嚇,忙把衣服拉到自己那邊,習慣了冷漠,忽然而來的溫暖讓她措手不及。
男子看著她笑,狹長的鳳眸眯成一條線。他硬是拿過衣服,用水沖掉粘在上面的沙礫,說道:“別看我一男子,行軍打仗還是得自己洗衣服。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沒有名字?”
她低著頭,手不停地洗著,就是不說話。在她稚嫩的世界裡,還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忽然間有個好看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對她笑,那樣溫暖。也許只是一場夢,因為飢餓睡著後,做了一個溫暖的夢。
很快的,衣裳上的沙礫都沖掉,她重新背起竹簍,要趕快回去。
男子也不說什麼,看著她瘦小的背影說道:“明日你會來,是麼?我給你取個名字。”
她腳步停頓了一下,不敢回頭,快步離開。好在耽擱的時間也不多,總算沒有捱罵。
傍晚,她和一個老嫗坐在門檻上剝著玉米粒,曬乾用來存糧。在奴隸制社會,生產力那麼低下,到了冬季基本上都無法耕作,於是這會兒便開始存糧。
“嫗,你有名字麼?”她叫著坐在邊上的老婦人,她因為常年的艱苦生活,臉上的皺紋像刀刻一般,深深的映在臉上,不管什麼時候看過去,都是滿臉愁容。她不知道老嫗叫什麼名字,也只能跟著其他的奴隸,喊她嫗。
老嫗木訥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滿是的不耐煩,她粗啞著嗓子說了一句:“少說話,多做事。”
她聽了低下頭去,默默地剝著玉米粒,這些是主人家要用來存糧過冬的糧食,她不敢怠慢。
每日枯燥甚至可以說有點不情願的浣衣,在今天竟然也變得有點期待起來,或者是說,她期待著,那個男子,會給她取個什麼樣的名字。
在溪流邊,她邊捶打衣服,邊四處張望,卻不見那人的身影。其實想想也是,她一個奴隸,憑什麼要求有人在這裡等她,為她做任何事。
洗好衣服,她都裝入竹簍裡,準備離開,卻瞧見男子小跑過來,微微喘氣站起她面前,眯起一雙狹長鳳眸笑道:“我來晚了。”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幾乎高她一大半,愣在那裡,什麼話也不會講。
男子蹲坐在草地上,說道:“我們將軍很嚴格,動作做不好,就要重來,今日操訓的時間長了點。”
她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男子,抿緊嘴唇,不說話。
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天生就這樣沉默寡言,便自顧的說下去:“你在這裡等了多久了?”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還是不說話,作為一個奴隸,她沒有任何的資格要求從眼前的男子身上得到什麼。就算眼前的男子只是個士兵,是個庶民。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不如你就叫璇璣吧,好不好,這是個很好的名字。”男子微笑的說著,“從今天起,我就叫你璇璣,而我呢,我叫黎昕。”
“璇璣?”她重複唸了一遍,這兩個字是什麼概念,她一點都不懂得,甚至連怎麼寫都不知道。
“就是璇璣,沒錯。你過來,我教你寫。”黎昕說著,隨意在樹上摘了一根小樹枝,坐下來說道。
她原本是極怕人,因為她是個小女奴,每個人都可以隨意的打她。城門都尉府上的人叫她,她都會心驚膽顫一番,因為只要一叫她,準沒好事。
可是,她看著黎昕的笑臉,腳步竟不由自主地朝著黎昕的方向走過去,然後坐在他身邊。
“我教你寫這個字,不是很好寫,可是很好看。”黎昕說道。
“你識字?”她看著黎昕說道,雖然她只是一個女奴,可是她也還算知道,識字並不是每個人的權利,最起碼奴隸是不能識字的,庶民也不可以,甚至連士人都不可以。能識字的,大都是貴族。
黎昕眼裡的笑意冷了一下,原本狹長的鳳眼露出凌厲的光芒,極會察言觀色的她忙後退一步。不過黎昕眼裡的冷意馬上消失,笑著說道:“算是會一點點,過來吧,我寫給你看。”
她走過去,拿過樹枝,看著在沙地上的兩個字:璇璣。
從沒有接觸過漢字的她,愣是看著這兩個字,不知所措。黎昕看了,笑了起來,握住她拿著樹枝的手說道:“我教你寫,先這樣畫一橫,再畫一橫,然後一豎……”
她的悟性極強,雖然從來都不曾寫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