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亮,一夜無眠的黎昕便來到衛將軍的營帳內,即便是大半年過去,這裡還是熟悉無比。
“終於沉不住氣了?”
衛將軍倚身在椅背之上,目光炯炯,但是現在在他身後,已經沒有百里揚和凖兩人站著,顯得有點孤寂。
黎昕上前一步,抱拳不做過多的無用之言,堅定地說道:“屬下來這裡,向將軍借兵三十。”
衛將軍露出一個不屑的笑意,用手敲著桌面,依舊是這樣心高氣傲,豪情萬丈麼?
“三十,你能做什麼?”
“只求一個答案,不爭不鬧。”黎昕回答的很是平靜,心痛也好,迷惑也罷,都已經不想再去想。璇璣從來都不是他的,那次的相遇也不過是好奇一個小女孩罷了,一句無心的話便改變了一個人一身的軌跡,這是自私。他只是想親口問一下璇璣,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只要是她想去做的,那麼就絕對不會阻止,隨她去吧。
衛將軍看著他,俊朗的臉上,幾乎沒有多大的表情,依舊一副隱忍的樣子,從來都是這樣,自從六年前遇見他,就是這樣子。
“你太執著了,無論是對於勝利,還是對於權力,甚至是璇璣,你都太執著了,你放不開,只不過是想找個讓自己死心的理由罷了。”衛將軍嘆了一口氣,黎昕是個很矛盾的人,一方面經歷的太多,比起同齡人顯得成熟穩重,但是到底是年輕,又氣盛魯莽。
“還有,你為什麼不去相信她,那個孩子和你一樣,都是死心眼。不管得到的訊息是什麼,老夫都不相信,既然如此,你就親眼去確認吧。”衛將軍到最後,還是應允了他的條件,大戰於前,黎昕摒棄天下,還是選擇了璇璣,有些事情,的確要親自確認。
如今夜筠堯重傷,夜錦容肯定會重病把守沙城,三十人是最好的選擇,既能掩護又不會引來太多的注意。衛將軍說是隨便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還是讓百里揚跟著,這裡武功最好的便是百里揚,若是有一個萬一,也有個照應,他把大半輩子都賭在黎昕的身上,不能因為一個女人有所閃失。
沙城,郡守府院裡。
夜筠堯忍著痛坐起來,小聲走到窗臺邊上,看著外面漸漸發白的天邊,沒有吵醒夜錦容。他想必是很惱怒這樣沒用的自己,像個廢人一樣被人保護著,從來就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好在璇璣沒事,在那麼緊張的一刻,他想到的是保護璇璣,至少這一生有一個值得保護的人,也算是一種慰藉。
摸著腹部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甚至還隱約能看到滲出的血跡,他似乎比別人更加能忍受痛楚,多次受傷也是風輕雲淡的過去,倒是被夜錦容知道了在一邊大驚小怪。
“受傷了就該好好的躺著。”夜錦容冷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語氣中甚至包含了怒意,隱約可見的怒意。他早就說過,這個身軀不僅僅是夜筠堯自己的,還是大陳的,他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夜筠堯笑著轉過身去,用手扶著窗臺邊上的橫木,才算是支住身軀,他不在乎疼痛不代表就真的不痛。
“對不起。”夜筠堯笑的柔和儒雅,這世上能算作親人的就只有兩兄弟了。
夜錦容左右扭了一下脖子,用手捏著肩膀,陣陣痠痛,看來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宿實在是太勉強他這身嬌肉貴的王爺了。只見他站了起來,朝著夜筠堯走過去,在面前停了下來,用手按在他的腹部上,稍微一用力,就看到夜筠堯緊皺起眉頭,這樣很容易把還沒來得及癒合的傷口再次弄裂。
“記著這個痛,別再亂來。”夜錦容俊美的面容透露著寒意,他不允許夜筠堯隨意的糟蹋自己的身體,這幾年來他一直知道,這個弟弟對自己的身體有多不在意,經常的小碰小磕時常發生,而他除了責罰身邊伺候的人也找不出什麼辦法出來。他一直知道,夜筠堯是故意的,想讓自己有點痛楚的感覺。
“不會再亂來了,以後都不會了。”夜筠堯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個夜錦容下手還真的很重,搞不好傷口已經裂開了。不過,他真的已經不會再任由自己隨意的受傷,以證明自己存在的感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那麼他必須把自己保護的更好,才有資格去保護別人。
聽到他這樣說,夜錦容收回手,捏成拳頭,一同長大的兄弟,血脈相連二十餘年,他又怎麼會聽不出這個弟弟話語裡的意思,真是諷刺,兩人都被同一個女人所救,都愛上同一個女人,多麼諷刺的事實。他彷彿聽見耳邊陣陣嘲笑聲,在璇璣和筠堯,還有大陳之間,要做一個什麼樣的決定。
他揉著眉心,一晚雖然閉眼,但是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