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也是種難熬的折磨哩!
DEEP BLUE是個能傾聽、能勸慰、會分享、又可以跟她抬槓的好朋友,難怪她如此珍視這份微妙的情誼,不願冒任何一絲危險,也要維繫目前友好的關係。
暈黃的光線染出一室的溫馨氣氛,陸光璽住的飯店套房裡有涼爽的空調,氣派的擺飾,看似舒適,卻實則空洞。
擱置在書桌上的NOTEBOOK流洩出爵士音樂,帶動過於凝滯的氛圍。
“鈴──鈴──”
霍然響起的電話鈴聲,不但打斷他與友人的線上交談,連他愉悅的心情也一併驅散。
始作俑者是來電顯示裡那個人名──陸士強。那是他的父親,但他輸入在電話裡的名稱,不是父親或爸爸,而是姓名。
其背後隱含的心情,不言而喻。
“找我什麼事?”陸光璽凝下臉色,沈冷的嗓音取代平時的爽朗。
“你人都已經回來臺灣,怎不早點進公司幫忙?你到底在拖延什麼?”陸士強的口氣略帶責難,身為商場領袖人物,強勢慣了,關於親子之情,更為陌生。
“我答應進公司的日期還沒到,為什麼要早點進公司?我提早回臺灣,是要安排我自己的事,在到職日之前,時間是我自己的。”他口吻叛逆,不因對方是父親而恭敬客氣。
“你──”陸士強語塞,氣結的臉色脹紅。
“這世上並不是事事都能由你控制決定,你最好少發脾氣,以免心臟又發生問題。”他慵懶地踱至落地窗前,眺望整個城市的霓虹光影,狀似悠然自若地接聽這通電話,而不是繃緊了每根神經,進入備戰狀態。
對於父親,陸光璽從孩童時曾激烈反抗、青年時期的冷漠寡言,一直到現在已說不出半句好聽話。
十歲那年離家出走再返家後,沒多久父親便完全不顧他的意願與感受,硬是把他送到美國去讀書,他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真正適應當地的語言及生活方式。那種突然被丟在陌生國度的茫然恐懼,他至今仍印象深刻。
他和誰都能相談甚歡,開朗以對,唯獨父親和那女人,這輩子都別想要看見他和顏悅色!
“光璽,你一定要如此針對爸爸才行嗎?”陸士強痛心地問。
聽見他激動的沉重喘息聲,陸光璽矛盾地感到報復的快意和關切的擔心,抿唇不語。
對父親的心結,自小就梗在胸臆裡,至今已十幾年,沈痾已久,要解開已經是很困難了。
半晌,他才不耐地開口。“好啦,我的事你不用管那麼多,日子一到我就會進公司,你儘管去安排你的健康檢查和休假。”
陸士強無言以對。事實上,他完全不知該跟兒子說些什麼話。
“沒事了吧?”不願待在室人的沉默裡,他催促。
“你……其實可以住在家裡,你的房間都還維持著原狀。”難得的,陸士強軟下語氣。
“家?你是指哪裡?美國嗎?”他迭聲問出,帶著尖銳的嘲諷。
他在臺灣早沒有家了!
陸士強明白他嘲弄的意味是什麼,又是一陣語塞。
“不用客氣了,我不習慣住別人家裡,而且我在臺灣的家已經整理得差不多,大概下星期就能住進去。”他刻意強調和他有多疏遠。
深深的挫敗化為一聲嘆息,透過話筒傳進陸光璽耳裡。刺傷父親的目的是達到了,但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快樂。
“不說了,我要掛電話了。”語畢,也不待他反應便收了線。
終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做不到絕情無心,否則也不會接獲父親心臟機能出現毛病的訊息,就答應他回臺灣接手管理陸家的事業。
另一方面,他回來,是因為有個心願一直無法達成——
找到十八年前曾救助他的錦秀阿姨和圓圓妹妹。
當年,在他離家出走返家後,他被嚴厲的父親禁足了好一陣子,接著又硬是被送往美國,待他再有機會回來,已是兩年後的暑假,去找她們時,攤子沒了,住的地方也換了人,後來聽說,錦秀阿姨出車禍意外過世,圓圓下落不明……
雖然報恩的戲碼很八股,但他真的很希望能找到圓圓,他印象中的可愛妹妹。
如果可以,他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好好照顧她。只可惜這些年他陸陸續續找了好幾次,就是找不到,因為他只知道她叫圓圓,其它的一概不知。
不曉得她過得好不好?。
重重的嘆息從胸臆間逸出。
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