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浛靜默地看著慕華。

慕華看向雲傾浛，淡漠如雪的雙眸中暗潮翻湧，聲音低啞深沉：“浛浛，若我捨棄一切，辜負這所謂的天道繼承人的使命，與你站在一起，我們還能回到當初嗎？”

銀落大陸一行，他的心，徹底亂了。

直到她被別人搶走，他才體會到，再一次失去她是有多麼地痛。

一百年前看著她在萬鈞天雷下灰飛煙滅，他心如刀絞，但尚有挽回之法，所以盜取另一株涅盤蓮助她涅盤重生。

在銀落大陸之時，她與風鈺在一起，他尚存著希望，只要她想起他，便會再度回到他身邊。但是，她沒有，他們之間，隔著雪域雲家和天道主宰的血海深仇。

當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帝城，看著高在雲端的九重宮闕，看著人間煙火繁華，卻早已沒有了當年那種想要肅清天下、庇佑萬民之心。

高處不勝寒，曾經不覺孤寒，只因身側有她。

沒有她，縱然世間燈火繁華，紅塵亂眼，在他看來終是寂寂無光。

聽到慕華的話，雲傾浛愣住了。

她從未想過，慕華會為了她放棄一切，甚至拋棄家族與天道繼承人的使命與責任。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雲傾浛神色複雜地看著慕華，聲音冷冽似春風料峭。

慕華聲音涼薄而淡漠，“與你站在一起，與諸神為敵，與天道為敵。”

與他的父親為敵。

江山如畫，世間繁華，四境萬民，天下蒼生，怎敵她？

聽到慕華的話，雲傾浛垂著眸，面上泛著苦笑。

她曾經也有等過他這一句話，在他孤身一人站在雪域之巔與諸神對峙之時。

可在雪域之巔她身死之際，過往情深，她皆已放下。有些事情，一旦放下，便是永遠。

“回不去了。”雲傾浛輕輕搖頭。

她對慕華的情早已隨著她的隕落而隕落。

即便沒有風鈺，她也不會再愛上慕華。

慕華沒有錯，但是，錯過本就不是錯了，而是過了。曾經他們也情深似海，但終究緣淺。

慕華看著雲傾浛，眼中的光一點點黯淡。

對於雲傾浛的回答，他並沒有意外。她向來如此，認定的事鮮少能夠改變。

只是，即便早就知曉她的回答，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去問，即便早知如此，在聽到她的回答時，他依舊心痛到窒息。

有時候，他甚至想將她禁錮在身邊，讓她眼裡心裡都只有他。但是，他對她始終狠不下心。

雲傾浛無奈地看著慕華，“慕華，我不想與你為敵。但是，我與天道必有一戰。我希望你能袖手旁觀不插手。”

她不想真的到那一天，與慕華拔劍相向。

至少有一點從未變過，他對她，真的很重要。他陪伴她一路走來，他始終是他們當中的一員，就像表哥和楚殿下一般，甚至有著更重的分量。

天道到底是慕華的父親，她沒有立場，說讓他背叛自己的父親站在她的身邊。而她也給不起他想要的。

慕華也定然不想對她拔劍相向。

所以，讓慕華做一個局外人，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