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他騙了。”姬裳道。

就連她，也被他騙過了。

無虛，是這多年來，在銀落之上，她唯一的好友，可不曾想過，他竟然會這麼突然地離開。

“師父，你是蓬萊仙宗是宗主，九霄神域數一數二的煉藥師，便是你……也救不了無虛嗎？”雲傾浛垂著眸問。

姬裳搖頭，眼中帶著淡淡的蒼涼，“浛浛。世間有太多的東西，無藥可解。”

就如無虛的劫。

“你可還記得，當初，在荒蕪大漠，你算計雲墨殤，讓他跌落虛空裂縫？”

雲傾浛不明白姬裳為何提起這件事，卻還是道：“……記得。”

“我便是當時來的銀落。”姬裳背對著雲傾浛，似乎在講一段幽遠的往事，語調平緩：“只是，我沒有想到，銀落大陸竟然是一個限制了修為等級的大陸。”

“我強行撕裂虛空透過虛空裂縫，本就受到了重創，加之銀落大陸限制修為的法則之力，修為生生被壓制到不剩千萬份之一。”

“也是時運不齊，那時候恰好遇上了血魔煞主修煉血祭術。”

雲傾浛猜到了：“他竟膽敢血祭師父？”

姬裳點頭。

雲傾浛算是明白為什麼師父想對銀落魔道趕盡殺絕了。

不過這宮誅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血祭師父！便是他們魔域的域皇，也沒有膽子說要殺蓬萊仙宗的宗主！

姬裳：“當時修為被限，又受重傷，本是強弩之末，但好在有人相救。”

雲傾浛問：“是無虛？”

姬裳眸光幽深，“是，他捨命相救。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落下病根，損了修煉之道。”

雲傾浛皺眉，疑惑道：“以師父的醫術，醫得好無虛才是。”

姬裳揉了揉太陽穴，似是苦惱：“當初他救我之時，我已昏迷，所以不知是他救我。而他沒等我醒來就離開了。”

“我醒來之後，只見到了你父親……便以為是你父親救了我。”

畢竟她與雲墨殤是同門師兄妹，若是雲墨殤見到她身處陷阱，救她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多問。

雲傾浛沉默：“……”這真是個致命的誤會。

無虛負傷離開，師父不知是被無虛所救，所以就沒找到無虛，沒能幫他療傷……

姬裳倚著半世煙霞，自嘲：“後來，你父親離開銀落，我在銀落多年，又遇到了無虛。只是那老禿驢，並未提起過這件事。”

“若非他死訊從無定寺傳來，我趕去看他，發現了他被魔氣破損的經脈，想必都不會知曉此事。”

雲傾浛眼眸微眯，無虛是有意瞞著師父此事，為何？

他也是九霄神域之人，也知道師父蓬萊仙宗宗主的身份，那就應當知道，整個銀落，只有師父有可能救他。可是，他不說，似乎也未曾想過尋醫問藥，只是順其自然，這又是為什麼？

雲傾浛想到了這些，姬裳怎麼可能沒有想到？她活的歲數遠比雲傾浛大得多，看的自然也更為通透。

只是，她看透得太遲了。

她沒有想到，她才是無虛的劫。

一個和尚，竟也會有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