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同一棟樓上,就連藏經閣之外靜室門前的履世、靜室中的史天一,也都完全聽明白了。
次日上午,祖師殿中已佈置好了一切。先是歐陽海、陳秀芸、澤真三位賀客登階,迎賓丹果成以禮相迎,入殿與主祭成天樂見禮,然後在賓位落座。掌禮司儀張樂道擊磬長鳴,口唱題龍山頌辭謝賓客畢。再擊磬。
司冠宇文霆於祖師殿正中焚香祭祖,起身後面東而立。接引司儀履世口頌題龍祖師所留詩訣在前方引路,史天一下樓出現在祖師殿中。眾賓客起身見證,而史天一面對司冠宇文霆下跪。宇文霆與史天一之間有一段問論。這也是一個受戒儀式,一切都按照題龍山的儀軌進行。
掌門的身份不同於普通弟子,也不是世俗間某個單位一把手的概念。升座也是一種宣誓,所說的話可不是空談。要印入元神中受戒。這一戒就是“承守戒”,立願維繫傳承、守護宗門。這場問論的形式。金冊中有明確的規定,有些話必須說,其外也可以新增個人的感悟,就不必一一細述。
所有的問答都帶著神念,心言不一則開不了口,這便是受承守戒的特殊之處,等同某種神念烙印。當問論已畢,司冠宣佈史天一即位題龍山第七代掌門。賓客魚貫行來相賀,司冠與新任掌門站在原地回禮。這時史天一已經站到了正中的位置,兩位司儀則一左一右站在香案的兩側。
然後張樂道擊磬七聲,履世吟唱詩訣,成天樂將兩束點燃的香分別交給了宇文霆和史天一,兩人轉身焚香再拜祖師。典禮之初是宇文霆一個人在正中下拜,此刻正中的位置換成了史天一,表示掌門身份已經確立。而其餘眾人不論站在哪個方位,也都向著香案行禮。
那燃香升起未散,就在香案上凝聚成縹緲的煙雲,恍惚間竟隔絕了眾人的神識,然後香案上就出現了一件東西。此物出現時伴隨著史天一的神念傳來,不必開口解釋什麼,在場眾人自然就知道了它是題龍山的掌門信物化龍池。
這件神器四寸多長、近三寸寬、不到一寸厚,與黃土地一樣的顏色,普普通通並無光澤,但表面卻非常細膩。它看上去像一塊硯臺或墨海,彷彿是澄泥的質地,仔細看又像一方澄泥筆洗。
眾人看見這件神器時,神識中也感應到這片小崑崙洞天結界發生了某種玄妙的變化,除了正在焚香拜祭的史天一與宇文霆之外,大家又不約而同向門外看去。門外就是那片打穀場般的空地,空地另一端是一座木製涼亭,涼亭連線著一條鋪著木板的小橋穿過一灣湖泊,再往前便是點睛小築的門戶了。
木亭和小橋仍在,但那湖泊卻突然消失了,橋下水流翻卷動盪,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又重新匯聚成一灣碧湖,但湖岸的樣子卻變了、湖的形狀也有所不同。原本那湖岸湖底都是淺黃色極的細軟泥沉積,此刻卻變成了點綴著白色岩石的土質,就像原先的整個湖底連湖岸突然憑空被抽走了,水流激盪重新匯聚,暫時顯得比較渾濁。
眾人這一瞬間都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原來他們進入點睛小築之時,就是從化龍池上走過來的。封存這件掌門信物的題龍山前輩先人,利用小崑崙洞天結界之妙,並施展這件神器的妙用,將之化為了點睛小築中的一灣湖泊。
王天方雖然搜遍了點睛小築,卻根本沒察覺這件神器在何處。就算他在這裡自封掌門升座,若不按題龍山的儀軌舉行正式的典禮,經歷那一番受“承守戒”的問論,也是得不到這件掌門信物的。能拿到化龍池之人,必然是真正發願維繫傳承、守護宗門的新一任掌門。
史天一起身之時信手一招,那香案上的化龍池就不見了,這件神器已被他融合於形神之中。史天一方才接受到某種很特別的御神之念,就像印入元神的烙印,不僅告訴他這件神器的種種妙用以及施展的方法,而且這件神器也真正屬於了他,就相當於他親手祭煉。
很多神器來歷不凡,煉製的機緣往往妙不可言,其中往往包含著煉製者的神念烙印,是很難被奪去的。就算它流落世間被他人得到,只要在神識可及的範圍之內,留有神念烙印的神器之主都可以感應到,只要對方沒有正在御器,一念之間便可攝回。
但留下這種神念烙印很難,要伴隨著成器的整個祭煉過程,所用的功夫幾乎不亞於打造另一件神器。成天樂也擁有一件神器,就是那幅神奇的畫卷,其中原本也有仙家神念烙印,卻被風君子莫名其妙的抹去。而成天樂伴隨畫卷修煉的過程,也是在祭煉這件神器、留下自己的神念烙印,從而真正掌握了這件神器。
像這種法寶,如果外人得到了,最好遠離其主人的神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