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百詩沒有刻意去剋制原主那殘存的情緒，任淚水肆意流淌。

能再見父親一面，雖然是以這種方式……但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就這樣跪了些許，直到身後腳步窸窣，樂百詩沒有躲，也不想躲。

還能有誰。

“樂將軍彌留之際，仍心心念念著你。當年他為保你一世平安，忍痛洗去你的記憶，以至於臨終前，仍心懷愧疚。”

“他一直痛苦於自己沒能盡一個父親的責任。現在……既見了你，我想樂將軍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厲風吟平淡而溫和的語調自身後傳來。

樂百詩有些失神地撫上墓碑，撫上碑中篆刻的名字。

“在我心裡，他一直是頂天立地的好父親，也是鐵骨錚錚的大英雄。”

她嘴角微揚，輕聲呢喃。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樂百詩長長舒了口氣，整理好思緒，轉過身面對厲風吟。

“我能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父親與五皇子為何會安葬於此嗎？”

厲風吟將懷中抱著的兩壺酒分別置於南宮羽與樂無涯墓前。

“十年前，羽和樂將軍雙雙被誣陷殺害太子妃夏清雪，又被幾方要臣聯名上書，聲稱謀反。”

“先帝迫於壓力，無奈將二人定罪問斬……不過，上法場之前，我便事先派了人前往天牢偷樑換柱，將二人救走，藏匿於此。”

“可我萬萬沒料到，南宮痕為杜絕後患，竟事先給二人下了遼域奇毒——斷魂散，我傾盡所有才保住二人性命，但……也不是長久之計。”

“樂將軍年事已高，毒入八分，並未撐過幾年，便撒手於人世。羽……也在一年前抱憾而去。”

“我為復仇，於一年前開始計劃，並尋到你……我想，你會突然恢復記憶，應該是我這一年來不斷給你的養父，也就是樂家老僕送去解藥的緣故吧。”

“卻沒想到南宮痕尋那神秘消失的神武令時，竟也發現了你，甚至親自動身去引誘你……千算萬算，終是我失策，才害你如此被動。”

“現神武令也落到南宮痕手裡，聽說他這次回來，悄悄帶了三萬神武軍回皇都……本想趁著半月後先帝壽辰實施我的計劃，現在怕是得緩一緩了。”

厲風吟說完，一手輕輕搭在南宮羽的墓碑上撫著，微微嘆了口氣。

樂百詩靜靜凝視著她那些微妙的神態，她對南宮羽的感情，雖方才隻字未提，但內裡複雜的情愫，依舊能察覺得到。

劇情裡，厲風吟自出場來便是南宮痕的側妃，深居簡出，與別的皇子幾乎無交集。

這倆人是怎麼好上的，甚至能讓厲風吟不惜自己的身份，拼死相救。

“天色不早了，這兒不宜久留，九弟妹還是隨本宮快些回去吧。”

厲風吟笑言後，又微頓了一下，接著道，“對了，樂將軍還有一份遺物存放在本宮這兒，既然今日咱們已經把話說開，這遺物也該交還於你才是。”

……

隨厲風吟回到元禧宮，她入了內殿，取來一隻墨綠錦緞盒子，遞給樂百詩。

“多謝皇后娘娘。”

樂百詩才接過盒子，忽覺一股微妙的異樣順著指尖湧入身子，卻又稍縱即逝。

她下意識地眉頭輕蹙，心底莫名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