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羨慕裡克,不說其他的部隊,幾乎沒有哪個排爆小組的成員是不壓抑的。但是裡克卻總給人一種開朗和容易親近的感覺。
“你們是不是來見格雷醫生的?”庫勒問。
“是的,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剛從他那裡出來。我……才來這裡三個多星期,一切與自己想象中相差太遠了,我需要……適應。”庫勒笑了笑,嘴角有些無奈。
“那我們過去了!”裡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帶有鼓勵的意味。
裡克與肖恩一起來到了一座矮房前,不用推門進入,就聽見裡面傳出來的叫罵聲,響亮充滿發洩的意味,可以想象那位心理醫生此刻一定半仰著腦袋假裝聽的認真,可是面對這樣咆哮一般的聲音他更想要找一點棉花來塞進自己的耳朵裡。
“他死了!他媽的他就這樣死在我的面前!我每次都在想要是衝上去的是我會怎麼樣!媽的——他是個技術兵!技術兵!不是個狙擊手!我他媽瘋了——美國瘋了——總統他媽的怎麼不知道來伊拉克!“
肖恩愣了愣,這聲音是史內普的。
而一旁的裡克卻小聲嘀咕著,“說什麼‘你對我所說的任何話都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可是這種隔音效果明明整個營地都能聽見。”
很快,房間裡傳來了痛哭聲。史內普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直接地卸下男人堅硬的偽裝,肖恩可以想象他此刻一定緊緊抓著自己的腦袋。
每一次戰友在他們的身邊陣亡都是無盡的折磨。
肖恩沉默了。老實說他曾經無數次幻想昔日的戰友會怎樣看待自己的死亡,或者說在這個生命沒有任何價值的地方,像史內普這樣的老兵應該早已經對文森特的死去麻木了。
聽著史內普的痛哭聲,肖恩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自己作為文森特,在這世上所見最後的畫面便是史內普緊張痛苦的臉。
謝謝你,史內普……謝謝……
如果時間再來一次,我一樣會不顧一切衝上去,因為我是你們的後背。
過了很久,裡克就快倚著牆壁睡著了,醫生辦公室的門開啟,史內普走了出來。
他的眼睛還有一點紅,但是臉上已經恢復了鎮靜,看見肖恩的時候還揮了揮手。
“肖恩,你有想哭的事情嗎?”一旁的裡克問道。
“有。”
“那麼你需要哭很久或者大吼大叫很久嗎?”
“應該不需要。”
“那麼你先進去吧,”裡克嗤笑了一聲,“因為我可能需要很久的時間。”
肖恩點了點頭,推門走進那間辦公室,收拾的很整齊。辦公桌上只有一臺電腦,桌面看起來一塵不染。男人們都是不修邊幅的,肖恩心想這間辦公室說不定是整個營地最乾淨的地方了。
“你好,我是肖恩·艾維斯中士。”肖恩敬了一個禮。
簡易辦公桌的對面,坐著一個男子,金棕色的短髮有條不紊的梳理在腦後,幹練而清爽。無框眼鏡下是一雙帶著探究意味的眸子,而眼睛的形狀卻帶著幾分挑 逗的意味,儘管這樣卻不掩他所流露出的知性氣質。
總的來說,他是一個很漂亮的男子,但是在軍營裡面,漂亮就等同於危險,而軍人們往往更接受一些硬漢外表的人物多過於格雷醫生這樣的……奶油小生。
“你好,”格雷醫生拿過桌上的檔案,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肖恩。你不需要太緊張,今天我們只是聊一聊而已。在EOD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
“暫時還沒有,醫生。”肖恩坐在他的對面,對方略帶檢視的目光讓自己有些不舒服。
“聽說你第一次出任務就從人群中揪出了叛亂分子。”格雷醫生腦袋向前一伸,別在耳後的髮絲盪漾了出來,肖恩心神一晃,後背不由得靠在了椅背上。
“運氣好而已。”
“和我對話不用這麼拘謹,因為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告訴別人——醫患保密原則。”
對方水藍色的眸子看著肖恩,似乎要經由視線看穿這具身體裡的文森特。
“醫生,我才剛來不久。當我有需要的時候,一定會來找您。”肖恩嚥下口水,看向桌上的資料簿,避開了格雷醫生的視線。
“好吧,”格雷手指間的那隻鋼筆轉了兩圈,肖恩這才發覺他的手指修長而優美,“艾維斯中士,你可以先回去了。不過每週都會有一次談話,我希望你能主動來找我而不是讓我滿軍營尋找你。”
“我會記住的,再見,醫生。”肖恩推開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