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答應放下手裡啃了一大半的雞腿,讓小雨拿手巾來擦拭,自己慢慢把滿嘴的食物咀嚼嚥下去,然後才歪了腦袋問小雨:“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小雨的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章答應才笑:“那就好,小雨你別問那麼多,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但如果你害怕,我就想法子攆你走。你離開翊坤宮,立刻就會有人來安排你之後的去處,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
小雨緊張兮兮地看著自家答應,嘴唇緊緊咬在牙內,腦袋瓜裡使勁兒想了半天,堅定地對答應說:“奴婢哪兒也不去,您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
章答應十分欣慰,淡定地拍拍她的手:“放心,咱們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前頭晚宴到半夜餐散了,皇帝算是給足了諸位顏面,陪了大半天,事後是跟宜妃回的翊坤宮,自然是特特先去看了看章答應,與她說說話後,才去了宜妃的屋子。宜妃雖然有那麼丁點兒不痛快,可想到皇帝如今能踏足翊坤宮,總比從前門前都不走過強多了。
永和宮這邊,嵐琪回來預備洗漱更衣,綠珠跑進來說梁公公來了,大晚上的不知什麼事情,嵐琪身上衣服脫了一半,便支了紗帳等梁公公進來說話,不想說著說著,把紗帳都撤了,仔仔細細地叮囑了好多事,才把梁公公放回去。
環春回來時,見主子臉色很不好看,心中憂慮她如今費神多心,嵐琪卻一笑了之:“你心疼我我知道,可若真出了什麼事,心疼就來不及了。”
聖駕回宮數日,轉眼已在重陽節,皇帝以仁孝治國,重陽節上必然敬老,宗親貴族自然要學著皇帝,這天從大清早就有人進宮給太皇太后和太后請安送禮。過去慈寧宮都是德妃娘娘在支應,而今她懷著孩子不方便,今天是榮妃和惠妃在這邊打理,眾人只知道德妃在永和宮裡養身體,或有人來永和宮請安,也被婉言拒絕。
慈寧宮裡,惠妃和榮妃畢竟是宮中有年資的妃嬪,地位又尊貴,送往迎來料理得不比德妃差,只是榮妃覺得惠妃總心不在焉,時不時會往外頭看,不免好奇問她在等誰,惠妃一愣回過神,笑著說是看大阿哥夫妻倆怎麼還沒進來。榮妃未深想,漸漸到了午膳時間,正好有幾位親王福晉來,要請她們留步用膳。
宮裡幾乎同一時刻進膳,鹹福宮同樣每到時辰就會有人送飯菜來,這裡雖然被關了起來,但什麼東西都不缺,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冷宮,貴妃每日的菜餚皆上乘精緻,因是皇帝再三囑咐,說貴妃養病需要吃得好,不許任何人怠慢。
這樣矛盾扭曲的境遇,對外人來說不可思議,對鹹福宮裡的人來講,卻是漸漸習慣了,照舊高高將鑰匙拋進來再開門,那沉甸甸的大銅鎖看得叫人十分絕望。
今日冬雲不舒服,沒在門前支應這些事,宮裡其他幾個宮女太監忙著將菜餚送進膳廳裡,貴妃用膳的規格很高,冷熱菜餚湯羹點心,每一頓都鋪得滿滿當當,眾人正十分專心地一如往日地佈置時,門前突然一陣躁動,幾個端著菜的宮女嚇得手裡的盤子差點滑落,只見門前幾個太監不知為何將一個人團團圍住摁在地上,更往他嘴裡塞布似乎怕他咬舌自盡。
此刻一直不見蹤影的冬雲突然從偏殿出來,讓人驚奇的是,她身邊還跟了一個鹹福宮裡人人都熟悉的面孔,誰都不知道覺禪貴人幾時來的鹹福宮,他們這兒如今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只有冬雲曉得,覺禪貴人是一早跟著送早膳的人來的,在這裡等了大半天,就等著一刻,其實昨天也來了,只是沒等到什麼事,夜裡跟著送晚膳的人又一道走了。
“貴人,您看。”有個太監從那被摁在地上的人懷裡搜出一方匣子,匣子裡灌滿了凝固的油脂,銅鎖的的鑰匙正卡在上面,若是拔下來,就能刻出鑰匙的模子。
覺禪貴人冷笑著問:“這鑰匙等你再拔出來,油膩膩的,誰不曉得被人動過手腳了?真想放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彆著急了,連個能幹可信的人都挑不出來用,她可是一向滴水不漏的。”
自然這個人不會被放回去,覺禪氏叮囑了冬雲幾句後,便帶著那匣子往永和宮去,前日德妃娘娘找她去,說梁公公查出惠妃的人在打鹹福宮的主意,讓她去鹹福宮叮囑冬雲,之後更是直接留下,看看到底能有什麼動靜,等了幾天,偏巧今日重陽節宮裡熱鬧時,碰上這樣的事了。
永和宮裡,嵐琪端詳著那一方匣子,鑰匙已經被拔出來,凝固的油脂裡刻出鮮明的鑰匙形狀,環春在一旁說:“只要有這個,能幹的工匠就能打出一模一樣的鑰匙,鹹福宮裡那麼多人,打造一把鑰匙開門能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