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和紅綃公子都猜到她是中了花落痕之計,但花落痕畢竟是紅綃公子的師祖,他即使知道也不好說什麼,泠然就不管那麼多了,頓時義憤填膺,“他是你的親哥哥,這麼做也太不厚道了,玄泉子前輩一定是尋不到你,萬般無奈之下放棄了原則,為了你滯留相思谷,才傳功與花落痕啊……”
一語未竟,渡夢仙子勃然大怒,起身道:“你還未入門就敢如此不尊重祖師,膽子不小,那又何必入我岐黃宮門下?”
泠然後悔得差點沒把舌頭給咬下來,只能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紅綃公子忙起身說道:“師父贖罪,然然也是口沒遮攔,相信師祖在天有靈,也會一笑置之的。”
渡夢仙子猶自不能消氣,花瑤簪幽幽道:“世事萬變,你又何必執著,丫頭也不須替我抱不平,再氣憤也改變不了什麼,大哥離世二十多年,也許此際又已投胎做人呢,哪裡還聽得見她的話你既行醫,就該慈悲為懷,莫說她是你親傳弟子的心上人,即使她毫不相干,也要施救。”
“弟子謹遵師叔教誨。”渡夢仙子敬重花瑤簪的為人,對她極是恭謹,此事也就揭過,“夜已深了,明日宮中要忙霖兒的婚事,師叔也早些安寢。”
行禮之後,渡夢仙子先行告退,泠然自告奮勇留下陪著花瑤簪,紅綃公子便也告辭。
一老一少嘰嘰咕咕說了一夜的話,泠然把朱元璋以後的歷史脈絡為她好好理了一遍,她說話時,花瑤簪總是很專注地聽,而她顯然對襄王特別感興趣,天明的時候,她問道:“你為何一直讓我去尋襄王?可知你的口氣中對他極是親暱,難道你與紅綃並不是情侶?”
泠然語塞,看來這花前輩對襄王是否玄泉子起了疑心,沉默半晌,才道:“前輩就算見到了他,也千萬不要提起我。”
“你變成了這幅模樣,紅綃還不離不棄,你該對他多用點心。”
一老一少談話就此卡住,泠然本就累得很,也無暇去考慮自己的問題,於是昏昏睡去。
這一覺,直睡到黃昏時分,待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花瑤簪已不知去向,急急開啟門,卻見谷媽媽和梁媽媽手捧潔白的禮服和花冠站在那裡似乎已等候多時。
看到她,谷媽媽就笑道:“你可醒了,再不醒就要錯過吉時。”
兩人不由分說拉著她回房,一通梳洗打扮之後,望著鏡子中有著窈窕身段、魔鬼面容的人,泠然笑了。
這很滑稽,就像在上演一場鬧劇。
新郎和新娘明知是假的,甚至主導方渡夢仙子心裡也應該清楚她徒弟的為人,卻非要整上一出。
梁媽媽為她戴上垂著長長面紗的花冠,整個人總算漂亮了。
正要離開房間,就見杭莫兒走了進來,呆呆地站在門口望著她,臉色憔悴,眼神灰暗。
泠然也轉身自面紗中望著她。
這樣看,她有一種朦朧的美,憂鬱的美,一瞬間,她忽然覺得杭莫兒更配紅綃公子。
然而她卻有些彆扭,好像紅綃公子不知何時也成了她的一部分,不容別人染指,衝口就問:“姐姐是來祝福我的?”
杭莫兒用力咬了咬唇,慢慢走了過來,道:“我剛從霖哥哥那裡回來,只怕你們成親是假”
“你憑什麼這麼說?”
“霖哥哥沒有多少喜色,如果是假的,你為什麼要佔去他一生中唯一的妻子這個位置?為什麼?你從來都以掠奪別人的愛為樂趣麼?”杭莫兒的眼中射出一股足以燒死人的烈焰。
泠然冷笑,“我以掠奪別人的愛為樂?除了你,我想不出別人但你別忘了,你甚至想奪去我的命。相比之下,我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杭莫兒被她的反唇相譏氣得臉孔煞白,道:“楚玉呢?你嫁給霖哥哥,把楚玉擺到哪裡去?你別忘記,他本來有眾多的姬妾,後來卻被你一一趕走,難道那麼多女人的怨恨換不來你的醒悟麼?我只恨沒早點動手結果你的性命”
面對她的咆哮,泠然卻很鎮定,淡淡道:“姐姐別太激動了,你不是說想與我共侍一夫麼?那就注意你的言行,現在得罪我,恐怕我惡向膽邊生,即刻就去請求公子趕你出谷。”
一個發怒的人最生氣的事大概不過是使出去的力道全都落在軟綿綿的棉花上,偏偏還是綿裡藏針,戳得人痛不可當。
杭莫兒指著她惱了半晌,忽然嚶嚀一聲哭了出來,“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惡毒?霖哥哥說了,你們要舉行的是天主教婚禮,而這個教派的教義是一夫一妻制的,即使我自甘下陳,他也不會再娶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