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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才,宣墨卻又來了。流蘇聽到屋外奴才們跪了一地齊齊喊:“給少爺請安。”無奈的嘆了口氣。

宣墨掀了簾子進來,流蘇看到他墨黑的朝服上張牙舞爪的金絲盤龍和袖口上的金絲纏邊,確有一種震懾的奢華。

他自來熟的往窗前的椅子上坐了,問道:“今日如何?孩子有鬧騰麼?”

流蘇吩咐蓮喜讓茶,回到:“沒什麼鬧騰的,都很不錯。”——只要你別天天過來給我添堵,當然這句話流蘇也只能放在心裡說說。

寒暄完每日必定的客套話,流蘇又沉寂下來,無話可說。宣墨走到屋內那盆秋海棠前,俯下身細細賞玩,流蘇當他又顧自找到樂子了,也就準備繼續看她的戲本子。

室內一片沉靜,恍如又回到曾經的以前,那樣親密無間的兩個人。時間輕易失去不可知的空寂,在這金燦燦的秋日午後,留不下任何痕跡。

“你還會回來嗎?流蘇。”靜謐的空氣裡聲線中的無奈和滄桑分外明顯。

流蘇從書中後花園的才子佳人中抬起頭來:“宣墨,我不是已經在皇宮了麼?或者,你給我許多銀子,放我出宮,可否?”

“我問的是,那個為我煮蛋羹,為我在夜裡掌燈,為我酩酊大醉的流蘇,還會回來麼?”

“也許……回不來了罷。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前的那個流蘇,大約也死了。”

“我不會讓你出宮的。我厭倦了日日一個人在這院子裡,縱使你不愛我,可是隻要我進了這園子,推開這門,能看到你,不再是我一個人,我也就夠了。”

流蘇抬頭看他,在這樣燦爛的陽光猛烈的午後,那個男子懈怠的靠在椅子上,散漫的看過來,眼神裡是傍晚那種帶有倦意的溫煦。

柒拾

宣墨多日未來晚薔園了。蓮喜在耳邊絮絮叨叨:“朝上最近煩心事挺多的,前幾日高公公來送手爐時,說少爺可能這幾天不能來看夫人了,請夫人體諒著些。”

流蘇失笑,體諒?她無須體諒罷,她不是他的那些嬪妃們,日日守著一個孤寂的院子一角四方的天空,等待君王的寵幸,將自己所有的愛恨,都付之於這一日一日無望的等待中去。她,不是他的妃嬪。

蓮喜替流蘇蓋上毯子,又將手爐安置好,很有些不解的問:“夫人,您是不是在生少爺的氣啊?依奴婢看,少爺對夫人,是真的掏心掏肺實打實的好,可是夫人總是擺臉色給少爺看。”

流蘇捂緊手爐,她近來很有些怕冷。笑問:“你心疼了?”

蓮喜慌了,差點跪下指天發誓:“奴婢不敢!”

流蘇溫言撫慰:“你不用慌成這樣,我沒有怪你。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曾經如膠似漆的以為沒有彼此不可,曾經以為未來的日子會永遠牽手同行。可是世事難料,原來他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在下個分岔口便消失不見。那麼以後就算一個人上路,只要記得曾經相依相扶走過的那段回憶,也就不必再奢求什麼了。”

蓮喜的眼睛和叢林裡的麋鹿一樣,天真而溫柔,此刻懵懂的看著她:“夫人,我不懂。”

流蘇失笑,蓮喜自然不懂,她純淨如清水,澄澈如陽光,那樣潔白一片沒有汙點。而自己一路走來卻已是滿身風雨,連撣落一根草莖都已無力。

流蘇輕笑著拍拍小女孩的頭:“好了,你去忙你的罷,我這裡一個人靜一靜。”

蓮喜又莫名歡欣起來:“好的,我去幫梨若,她聽說夫人體虛畏寒,總窩在咱們園子的廚房裡燉煮湯藥呢。”

“梨若姐姐,你在煮茶呢!”

梨若聞其聲,一張陰霾的臉迅速揚起笑容,透徹的仿若方才的陰狠根本不存在。

“是啊,古詩有云:水常先求,火亦不後。這茶啊,須得用活火烹,用烏欖核做的碳,燒起來火焰淺藍,焰活火勻;用紫泥蘇罐那麼一裝,淺能釀味,能留香,不蓄水,這樣茶葉才不易變澀,喝時再注入白果杯裡,色白如玉用以襯托茶的顏色,質薄如紙以使其能以起香。這茶的味道啊,才能品出那麼一點。”

蓮喜呆了:“喝茶竟有這麼多講究!”

梨若笑嘻嘻的用羽扇扇著爐火,心不在焉答:“是啊,不過這講究,我看也只有咱晚薔園裡能做到了。”

她本是無心的一句話,蓮喜卻十分自豪:“那當然,咱們晚薔園的廚房是少爺吩咐另闢出來的,做的菜呀,不與宮中分例相同,也沒那麼多規矩。夫人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宮裡其他娘娘想要都要不到的珍貴食材藥材,盡往這邊送呢。”

扇著爐子的手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