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抒皇帝乃被人陷害,不可廢黜;又怒斥張太后勾結張氏,外戚專權,干涉朝政,理應廢黜,送交大理寺。當夜,陳景光暴斃家中,從此朝廷再無異聲。直到幾個月後才漸漸恢復穩定的秩序。
與此同時,訊息傳至北方澤遙兵部侍郎康鳳處。大越與北蜀僵持不下,北蜀糧草運輸困難,大越後補也路途遙遠。北蜀皇帝一思量,開春時正是農忙時節,需要軍隊幫忙務農,而大越久攻不下,北蜀已是兵乏民困,便想撤軍;而大越形勢動盪,宮中無主,張太后把持朝政,康鳳便知道宣墨已經收網。北蜀會大肆進犯,而宣墨會逼得越肅將兵符給自己,派自己出京與北蜀作戰,都是宣墨事先設計好的。只待此時越肅被廢黜,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能率領這禁衛大軍南下攻入京都,擁立新帝。因此此時也不宜與北蜀再對峙下去,兩方心思相通,都派出了使者和談,雙方簽訂協議,一起撤兵。
北蜀撤兵後,康鳳立即打出“肅外戚,清君側”的旗號,南下攻城,一路勢如破竹直到天水河,駐紮在天水河邊繁華的桑梁城。天水河是天險,水流湍急,河灘險惡,大軍想要渡河,不是容易之事。張太后緊急之下調出的中央軍和為數不多的鄉兵,便依仗著天險在河的那邊與康鳳對峙,兩軍相持不下。這一僵持,便又是幾個月過去。
外面的世道再兵荒馬亂,形勢再艱險,民生再潦倒,也都與流蘇無關。她只窩在蘇柒然為她創造的世外桃源裡,活的安樂無憂。
正是七八月份的時節,園外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煞是好看。酷熱難當,蘇園卻清涼無比。蘇柒然知道流蘇怕熱,特地在蘇園修了一個水亭,也不知用的什麼方法,亭頂竟然有水罐儲存涼水,水又沿著亭簷四周流下,形成雨簾,周邊遍植長松修竹,簷上飛流四注,寒瀑飛空,炎夏之日處於其中,竟凜若高秋。亭中又有冰鎮瓜果涼湯,流蘇驀然生出一種不知人間有塵暑的感覺。
蘇柒然支著額頭,一盤棋下的心不在焉。流蘇眼見他的車活生生跳到自己的馬前送死,實在興味闌珊。棋盤一推,百無聊賴問道:“柒然,你在想什麼?”
蘇柒然一驚,再看流蘇時,又是溫柔的充滿愛意,極好的隱藏去了眼中那絲不安和彷徨,指尖輕拂過流蘇的黛眉,停在她的腮邊,細細撫摩了許久,才說道:“沒什麼。流蘇,與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很圓滿快活。我就算此刻當即死去,也沒什麼遺憾了。”
流蘇悚然,“啪”的拍下他的手,正色道:“蘇柒然,你說清楚,到底怎麼了?有紅口白舌咒自己死的麼?難道你得了什麼絕症?若有什麼事情,你不要瞞著我,我既然和你在一起,我們的未來就該由兩人承擔,就算要死也死在一起,你若以愛我之名自己一力擔當,以為那樣做才是對我好,我恨死你!”
蘇柒然看流蘇像只炸了毛的貓,一雙眼睛因為怒氣熠熠生輝,警惕的瞪著自己,她話裡的內容讓他心裡無限的柔軟下去,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呢?我沒事,只是惶惶不安,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總覺得隱約有什麼在窺探我們,卻又無從得知。”
流蘇想到幾個月前那次驚蟄,她心裡也是那樣的感覺,只是這半年下來,除了京城的形勢越來越緊張,一切都十分安好。她也就漸漸淡忘,大概,他們都太珍惜現在這樣的幸福,才會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吧。流蘇溫婉的靠進蘇柒然懷裡,手指無意識的撫摩他腰帶上懸著的形狀莫名的香囊,因為即將出口的情話,臉上火辣辣的熱,卻還是低低的說:“蘇柒然,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許多女人願意追隨你嗎?你也說過,你只要我一個,那麼,以後無論怎樣,不要放開我的手,讓我追隨你,上窮碧落下黃泉。”
陸拾伍
時年十月,康鳳所率禁衛軍突破天險,強渡天水河。朝廷軍隊毫無抵抗之力,潰不成軍,大軍一路直攻入京城皇宮,張太后只做了不過短短几個月的女帝,便被拉下龍座。康鳳親去活捉太后時,發現她一條白綾吊於敷華殿自盡。廢帝越肅被從幽閉的宮中拉出,展於京城鬧市口,圍觀百姓無數。康鳳當眾例數其條條罪狀,群情激奮,罵聲不絕於耳,投臭蛋菜葉者不可數。當夜,越肅在關押的牢獄中咬舌自盡。
大越無主,立新帝為當務之急。康鳳首先提出可由內閣首輔宣墨黃袍加身,宮中百官多有附和者,百姓也交口稱讚宣墨的仁德,再加上先前那些天兆,百姓更為信服。他們對於龍座上坐著的人是誰並不關心,更加無所謂是否有皇室血統,只要上位的人,能輕徭薄賦,於民休養生息,能給自己過些好日子,便是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