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可說是絕品啊。”
流蘇心裡隱約有些知道,卻又不能肯定,這時小丫頭拿了上來,一看,果然如夏歡顏所說,色澤淡雅又不失嫵媚,奇特的是那香味,隱隱約約似有若無,初聞時只覺甜香滿鼻,後來卻又蔓生出一種辛辣的淡淡苦澀味道,卻也是極好聞的。
旁邊夏歡顏尤兀自說著:“我也曾研究了許久,卻始終未能知那液體究竟是什麼。莫不是真遇上了什麼花妖花仙的吧。”
流蘇卻手捧著那胭脂,心下感慨萬千,那味道,她是知道的,蘇柒然身上便染著這味道,是曼陀羅的芳香,花葉永不相見,恰似絕望而慘烈的愛情。正想著,夏歡顏在旁問道:“夫人給它取個名字罷?”
流蘇盯著那精緻盒子裡的胭脂許久,艱澀的吐出一個字:“染。”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就叫染吧。”
刻意在街上逛了許久,流蘇始終理不清思緒,只是潛意識裡逃避著回到宣府面對宣墨,今日越謹一席話,恰是像把她從迷夢中驚醒。許久以來她一直做著那將頭埋進沙裡的鴕鳥,以為不聽不看不想,她和宣墨的身份便不存在。兩人就如同演一齣戲,油墨濃彩,粉飾太平。非要旁人將真相如此坦裸的說出來,才不得不從沙裡把頭拔出來。
漫無目的的閒逛著,不覺夜色依然落下。朱雀街上,華燈一盞盞的亮起,流蘇恰站在一個賣燈的攤位旁,不由抬頭望著那些色彩斑斕光明的紙燈,一盞盞照亮了周圍那一圈黑暗,柔和了一圈光暈。只是這燈火,卻無法照亮心裡深處的惶恐和懷疑,反似那被燈光襯著的黑暗,愈發濃黑的徹底。
燈火闌珊處,有聲音溫柔的喚道:“流蘇。”流蘇心裡一驚,轉身看到宣墨修長挺拔的身影,在燈光的陰影處站著。流蘇動了動唇,終是說不出話,只是隔著斑斕的光影燈火,隔著滿樹的月光星影遙遙相望。
宣墨從陰影處跨步走出來,牽過流蘇的手,溫柔的替她拂去額前的碎髮,問道:“怎的這麼晚也不回府?幸好跟著你的暗人來向我報你的行蹤了,不然你準備在街外站一夜麼?”
流蘇看著近在咫尺溫柔的臉龐,幾欲開口想問,想問問他究竟和蘇柒然達成了什麼協議,想問問他以後預備拿自己怎麼辦,想問問他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究竟有多重,種種疑問在心裡翻滾著洶湧著,說出口的,卻是再平淡不過的一句話:“我們回去吧。”
罷了,她想,就這麼下去吧,粉飾出來的太平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他們註定只能像兩隻各懷鬼胎的鬼魅,只能在黑暗中相互試探著觸碰,等到天光大亮,那黑夜裡衍生的情愫和風月,在剎那間便灰飛煙滅。
沉默的走著,忽聽宣墨說道:“今日太子登基,甚是意氣風發,只怕接下去要對付的,便是你們凌家,還是提醒著點你爹好,莫要吃了什麼虧。”
流蘇沉默的點點頭,宣墨本不是多話的人,兩人便這麼無聲無息的走下去,流蘇有一瞬間的悵惘,是否人生就如季節的流轉,是不可回顧的路。
叄拾貳
今日是寒露,鴻雁來賓,雀攻大水為蛤,菊有黃花。
晌午時抱琴過來了一趟,說是老夫人說許久沒熱鬧過了,晚上全家人一起吃個飯罷,流蘇點頭應了,派了府裡的小廝去趟宮裡告訴宣墨今日早些回來。
天氣終是涼了下來了,每天的日子淡然的如流水般淌過,平靜的仿若流蘇心裡的那些擔心只是幻覺。
纓絡園前那條小徑的楓葉已是深紅色了,遠遠望去,像是一團霞煙般。流蘇帶了荷包,悠閒的望著那些紅葉,向纓絡園走去。荷包在旁有些怨氣叢生,拎在手上的包裹因為她的憤怨而被擠壓成了各種形狀。
流蘇悠悠然說道:“荷包,你手裡那包裹裡是給唐姨娘的冬衣。”
荷包聞言,訕訕的停住了手裡的蹂躪,嘴上卻還是抱怨道:“夫人,何必給她送什麼冬衣,任她在纓絡園裡自生自滅不就好了!”
流蘇呵呵笑道:“我倒不是心疼她,且她也用不著我心疼,自有宣墨會料理好吃穿用度,只是既然當了宣家的少夫人,那麼典範的樣子還是要做出來的,沒的給別人嚼了口舌去。況且今日娘說全家吃個飯,怎麼說她也是宣墨拜了天地娶過來的,不叫她也不合禮數。”
荷包沒了言語,跟著流蘇進了瓔珞園。
但見滿目蕭瑟,若是換做以前,怕是小蠻早衝出來說些衝撞的話了,如今卻靜悄悄一片,流蘇心下感慨了一番。主僕兩人走進了室內,見裡面乾淨整潔,只是少了那些宣墨送給唐絡的布娃娃,就在流蘇愣的當口,天兒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