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樂正和徵有時嫌他行事溫吞,居然出言教導,雖不是極為細緻,但也算得上很是悉心,只是每當略有急躁,總要說他一句“愚鈍”……莊惟恍惚之間,見到這一個紫衣人影,就不覺回想起幼年往事來。
那些往事常年日久本是逐漸只剩了些微影像與久遠溫情,可那些時日下來,居然慢慢清晰。
當年紫羅姑娘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也同這人影重疊。
如此念頭,使得莊惟一面心驚,一面又覺得自己唐突了恩人。
恩人身為男子,紫羅姑娘卻是女子,他如何能將他們看成一人?
可不論是神態語氣,甚至不耐時“愚鈍”呵斥,都叫他『迷』『惑』起來。
莊惟說到此處,神情很是愉悅,似乎頗覺有趣,笑容越發深了。
徐子青此時說道:“所以……這位樂正宮主,才是莊兄心心念念紫羅姑娘?”
他說出這句,不由就看向了自家師兄。
若是從前,他或者還要迷惑不解,不過經由師兄元神託生、天魂離體二事,他便有些猜測了。
就與他師兄一般,不論是因著什麼契機,這位樂正宮主必然是將元神寄託到了那時年幼徐紫羅身上,同莊惟相處,自然也是樂正和徵。後來樂正和徵又不知何故而離去,餘下來那位徐紫羅,自然也不再是莊惟惦記紫羅姑娘。
莊惟受限於小世界裡淺薄見識,自不會明白還有這種奇事,就以為徐紫羅是忘記了他,且隨著年紀漸長而性情大變。
不過即便嚐到了很多痛楚,若說尚有一件幸事,那便是莊惟終究只是認錯了人,而非是愛錯了人。
果然,莊惟就將後事解釋出來。
他因迷惑而晃神,又同樂正和徵歷練多日,終是到了樂正和徵將要離去之時。
於那時,樂正和徵方才說道:“多年不見,你是情願一人歷練,還是仍隨我回去做一個書童?”
莊惟聽他此言,當真是如遭雷擊,混沌之間,也就隨他回來這冰宮裡了。
徐子青大樂:“那樂正宮主倒是有趣,他恐怕早已認出你來,卻將你蒙鼓裡,後頭再給你丟下那一句炸雷,可不就將你嚇壞了麼!”
莊惟也是哭笑不得:“此事我亦問了和徵,他確是認出我氣息,才會出手相救,後來本以為我也可認出來來,孰料我待他歷練終了,也不曾出口相詢,他才要嚇我一嚇,算是懲處了我。”
說起樂正和徵為何會寄託那徐紫羅之身身,也有一段緣由。
樂正和徵乃是冰宮中兩名普通弟子成婚而生,雖父母資質都不過中等,生出孩兒卻是天生冰屬變異單靈根。雖說冰宮裡尋常有水靈根者就可習練其功法,但若說佳,自然是冰靈根。
然而這冰靈根非是普通貨色,便是雙靈根、三靈根裡能變異出這麼一根來,都不容易,何況還是這單冰靈根?當代宮主掐指一算,得知樂正和徵所,立時抱了回來,收為嫡傳弟子,就連這姓名,也是宮主親自取來。
如此備受重視,樂正和徵自是千嬌百寵長大,他資質悟『性』也確眾人之上,短短兩百餘年,居然已然結嬰。
可正是這麼一個千好萬好少宮主,他性情,卻是極其暴躁。
眾所周知,但凡是修仙之人,都得耐得住『性』子,否則一個打坐就是數日乃至許多年,又如何能夠熬過?樂正和徵初時憑藉天資倒是沒什麼妨礙,結嬰之後,就出了岔子。
樂正和徵所習為冰宮好之法訣,喚作冰沅大覺錄,為天階中品功法,已然是世上一等一功法了,與他單冰靈根極為相配,修行起來一日千里。
但顧名思義,冰屬功法原本就以冷靜見長,偏生習了它人,卻是急躁易怒……
可想而知,不僅是讓樂正和徵有了瓶頸,長此以往,會讓他心魔叢生,是再無寸進、甚至跌落境界。
就讓形勢變得極其嚴峻。
仙宮宮主自不能容忍自己嫡傳弟子這般廢去,偏偏樂正和徵卻渾不意,絲毫也不曾收斂性情,到後來專心不得,只要打坐半日,就立即起身,再度尋人打鬥去了。
眼見他漸漸不能自控,越發要生出心魔來,仙宮宮主大怒之下,就出手擒住樂正和徵,直將他元神抽出,投入了一件半仙器裡,由得那半仙器將他送入小世界裡,要他磨一磨那性子。
顯然,那件半仙器很有本事,就此把樂正和徵元神送入下界,那渺渺一絲,就依附了年僅七八歲幼女徐紫羅身上,將她意志壓制下去。
而樂正和徵堂堂元嬰老祖,又是九尺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