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老尚書前年離世,離世前督促著兩個孩子成了婚,親眼見著孫女新婚幸福,老夫人嚴苛卻慈愛,算是完成了心中的夙願,走的並不遺憾。
但自從老尚書離世沒多久,周老夫人便開始時不時的敲打委託者,聲稱周青陽要日夜苦讀專心科考,分開了兩個蜜裡調油的小夫妻,派去兩個美貌的大丫鬟伺候周青陽於書房左右。
周家幾代人只有周青陽在老尚書的指導下,走了仕途,去年更是得了榜眼,在天子面前掛了號,頓時身價百倍。
很快他被派到涿州調查梅家滿門被滅的冤案,半年不過,領回了一個無依無靠的梅娘。
太后憐惜梅家倖存獨女,賞賜百兩金和珠寶錦緞無數,周老夫人看著眼熱,竟在詢問梅娘過後,把人不清不楚的留在了周家。
在周老夫人眼中,她那孫兒和這梅娘,郎有情妹有意,除了她那冥頑不靈的兒媳作妖,真該是天作之合!
不說周青陽如何對待梅娘,單說梅娘一張特意討好的巧嘴就比委託者更得周老夫人的喜愛,況且梅孃的孃家雖然滅門,但她有傍身的財富,這筆財富若留給周家、留給周家的子嗣後代才是大善。
周老夫人一個勁的撮合,周青陽態度曖昧含糊,只留有委託者苦苦徘徊不安。
這是一場以一敵三的爭鬥,結果不言而喻。
對鏡自攬,摘下頭頂的髮飾釵環,錦初望著圓鏡中的委託者,不免有幾分讚美。
這個姑娘姿態端莊清麗,是那種越看越舒服的美,並非一眼驚人,卻總能在長久之後從眉眼中找到令人舒心的美好,端是風華絕代。
十四五歲,含苞待放的年紀如今卻被憂愁染著眉目,多少破壞了這份足以使人身心舒緩的魅力。
錦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招來門外兩個小丫鬟,伺候著換了身銀絲鑲邊蘭花紋淡雅卻華麗的衣裙。
以前為了防止老夫人猜測『亂』想、夫君自卑難堪,委託者從來不穿老尚書心疼孫女特意為她定製的過於奢華的衣服,衣著樸素文氣,雖然不會壓下她動人的容貌,卻著實令老夫人嫌棄一番。
她認為老尚書為人清廉,家裡也該是清貧度日。
可她不知拜倒在老尚書門下的學子不知有幾何,這些人有學業小成走上仕途的,亦有毫無天賦另謀發展的,不管怎樣,對老師的孝順從不曾少。
後來委託者嫁人、老尚書去世,唯恐惹得夫家多疑周青陽不快,委託者主動斷了這些人與錦家的往來。
偶有上週府拜訪同門的弟子,總不能步入後宅,去問委託者過的好不好,是以,直到委託者死,這些人都以為是久病而亡,傷感的替老尚書唯一的血脈惋惜不已……
便說周青陽能這麼快得到天子賞識,也不過是得了老尚書的便宜,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至少一半以上朝廷官員都是老尚書為天子選拔而入,知遇之恩在那個時代可是大於天的!
被周老夫人輕視,錦初無法責備委託者為人清高,她是一心想讓老尚書走的安詳,不願他死後被她汙了廉明。
所以這些人,她還真不能貿然利用。
馬上還有一場仗要打,錦初整理衣裙,出了院門,準備去拜會一下那位背信棄義的夫君大人。
周青陽的院子離委託者的蒹葭院幾乎要橫跨整個周府,她慢條斯理的走著,幸好周府面積不大,要不然這麼走下來,以委託者柔弱的身軀,別說伺候夫君了,連她自己都得累壞了。
說起這蒹葭院,錦初就覺得嘲諷。
蒹葭蒼蒼在水一方。
賦予了多少愛情的美好。
可惜蒹葭這兩字卻有微賤、根無浮萍之意,在詩經裡形容的不過是水邊最普通的蘆葦。
也不知道委託者當初怎麼就被周青陽的海誓山盟所矇蔽了雙眼,信以為真了呢!
現下週府這幫人真的是當委託者如雜草般可以肆意輕賤!
周青陽所在院落是府中正陽正南之地,日照充裕,她人剛進去,便聽著女子輕柔的竊竊之語,伴著笑鬧打趣聲,實在不像是養病之地。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進院,瞬間那笑聲止住,從視窗處側頭望過來三個少女。
被圍繞在中間的自然是梅娘,另外兩個模樣比不上梅娘嬌俏,卻一個溫柔大方、一個寧靜穩重,錦初並不陌生,是老夫人派到周青陽身邊的大丫鬟。
而她自己的兩個丫頭,則守在門口一臉鬱結,向來是沒能討上好處。
可不是嘛!
在這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