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扭頭離去,可竟看到沐善老和尚,靜坐於猩紅的火中,紋絲不動的訴念著經文,替那些放火的百姓向上天告罪。
那一刻,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真的能有人類至善至此嗎?
毫無怨言?
就是這一點點的遲疑,讓我出手,救了他。
他本是得道高僧,又差點以身慰天。
活滿了百歲,在損毀的寺廟圓了寂。
在那之前,他周遊在這個世界,成了雲遊僧人,到處佈施。只是每隔三年會回來一次,跟我談經論道。
幾十年來,他對我亦師亦友,在他的解經中,我漸漸的心平氣和,終於有了絲頓悟。
他說,天地廣闊,你活在這世上,已經是最好的存在方式,那些痛、那些不解,都是證明你存在的條件,打造了一個獨特的你,唯一的你,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滿呢?
我沉默著,我不怕痛不怕落寞,我只覺得心口空了一大塊,我想找到他,就像證明自己真正的活著般,否則即便我通慧即便我能走能動,我也是不完整的。
他說,那是因為你想成為獨立的人,但你缺了一顆屬於你自己的心。
心……我有心,他在跳,緩慢的跳著。
直到他再也走不動,回到寺廟,他用他那一身的佛法之光替我塑了一座金身,他說,只要不碰觸血腥,天地之規便無法束縛我的行動,我可以向他一樣四處遊走,同樣,我的法力也會被封印。
那一刻天地變幻,他圓寂,我金身塑成。
我的金身中擁有他百年佛法的洗禮,往後的歲月倒是越發的向他靠攏,效仿著雲遊和尚般,到處遊走,四處講經頌道,宣揚佛法。
慢慢的,經過人類的村落和城池,看著他們哭他們笑,他們醜陋的嘴臉和如同沐善的純良,終於覺得生活有了些滋味,活,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個字,而是生生擺在了我的眼前。
我非止,也是活的,可以哭可以笑,可以閒看風雲變幻,站立在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