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方便我們聯絡和行動。識音已經搞定了,接下來,就是綠意四兄妹了,清寧麾下的墨騎軍已經重新歸編到了他們那裡,我手下的一支幾乎是沒有用處的,他們曾都是楚幽冥直屬,我也一直沒有多少機會與他們搞好關係,再親也沒有與楚幽冥一起浴血沙場來得親厚,並不可信。我還有一半的京畿衛,這一半我要好好拉攏,無論如何也要成為我的棋子。但沒有綠意他們的幫助,也是孤掌難鳴,清寧他們還沒有訊息,古大哥手下的人不知道經過西楚軍的滌盪還會剩下多少,前景,並不妙……
要拉攏綠意除非讓他們明白他們效忠的人是要吞了整個南翎的西楚王,別無他法。要讓他們明白這一點,只有慢慢地引導,說急了只會適得其反。
月娘帶著三個夥計四個丫頭三日後便來了京城,我和楚幽冥帶著織夢一身便裝出了宮,月娘接管了流年坊,而芙蓉浦的則交給了流鶯。喚上綠意四兄妹在坊內吃了頓團圓飯,楚幽冥因國事又趕回了宮,囑咐我別玩過頭後派了高鬱跟在我後頭,我拉上眾人一起往白府和音莊去了……
天有些陰沉,秋雨細密微灑,雖不用撐傘,卻溼涼了眾人衣,卻也應了所有人的心境。一路無話,友人的故去帶給人的那種延綿的傷痛往往並不比至愛之人逝去帶來的撕心裂肺洶湧之痛來得輕鬆。這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會讓我們遠離初始的快樂真純,在有些人的口中叫成長、叫閱歷,在我口中,只叫沉重,它們累積得過多的時候,只要是正常的人,很少有幾個能不變得蒼老無力……
忍冬帶著十幾個孩子正在院子裡練武,這些孩子再沒了往日的調皮,個個兒練得很是拼命,看見我,個個兒溼紅了眼睛……冗冰猛地撲進我懷裡哭喊一聲:“姐姐……”這一幕落在眾人眼裡,綠意他們的面部全都漸漸抽搐,忍著滿眼的淚水硬是不讓流下,我摟緊冗冰,見遠遠嫋嫋慢步過來一個人——是阮月。她亦並未著一身素,瘦削的身形訴說著所有隱忍的悲苦,微凸的腹部裡孕育著墨題生命的延續,她拉過冗冰喝道:“我說了,他沒死!哭的什麼哭!”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冗冰抽搭兩聲止了哭,賭氣地又撲回我懷裡緊緊抱著我的腰,我摸摸他的頭安慰著。阮月長出一口氣,定定看著我道:“他答應過我,會完好無損地回來,他雖並不愛我,但他不會騙我。”
我不想再說這個話題,繞過話說:“你有身子了,要注意休息,我們都進去坐吧……”
她也並未再說什麼,便轉身領著我們進去了。一堆人坐在院子裡卻都是相顧無語,我朝月娘使了個眼色,月娘便開了話茬兒,我看著氣氛漸漸活躍了起來,便起身說一句:“今兒晚上都在墨題這兒吃飯吧,我親自下廚,想來這幫猴孩子們也是很久沒有吃過我做的飯菜了。”
我喚來忍冬給我打下手,遣了廚房眾人,邊淘洗著米邊語氣毫無波瀾地低聲說:“忍冬,你只聽命於墨題一人是嗎?”
“當然,但如今……我只聽命於幾月後出生的小主。”他也平靜地答。
“墨題有你這樣的手下,很幸運……但若是墨題,真的沒有死呢?”
他添柴的手頓住,瞪大眼睛直直看著我,我蓋上小灶鍋蓋道:“他和清寧逃了,那是假屍,識樂卻是真的……現在我還沒有聯絡到他們,但我相信不久一定會有他們的訊息,忍冬,你要信我,告訴你真相是因為我瞭解你對墨題的忠心。”
忍冬此刻的面部表情精彩極了,從驚喜到疑慮再到隱忍喜悅種種,我微揚起嘴角邊切著菜邊繼續說:“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所有事情,你都必須冷靜對待……哎,注意火候!”
忍冬忙回過神添了把柴火,我邊忙碌著邊告知了他一切……
我讓忍冬在我們走後告知阮月,連同阿木的所有一起說了,阮月對阿木的兄妹情、對墨題的夫妻情我是瞭解和放心的,她自會是幫手,現在我要她和忍冬、月娘、織夢、我一起演幾齣戲,要將楚幽冥的事實一點一點引導向綠意他們,並且拉攏過來,而今天我已經走了第一步——動之以情!帶他們來這白府,便是這個目的……
高鬱估計是十煞中最不可能背叛楚幽冥的人,楚幽冥讓他跟著我,便真的就幾乎一步不離,所以也只有喚忍冬去廚房給我打下手才能輕聲跟忍冬說這些,高鬱就立在那廚房外頭。
一群人各懷心情地吃了一頓飯,我便又得回宮了,走之前我去了那一片欒樹林,黃昏的斜暉下依舊是那樣的攝心動魄的美,忽略不遠處的高鬱,我獨自坐在鞦韆上蕩著,任所有的回憶與思緒沉澱,直至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了天際……